想到老爸老妈一番苦心,我的眼睛开始微微发湿。我又问他一次:“我爸爸会不会坐牢?他是不是已经进去了?”
程远天笑了一下,回答我说:“你放心,你爸爸不会坐牢的。”
我想起前几天给家里打电话时,跟老爸通过话,他还对我说:“雅雅,差不多该回家了吧?”想到这里,我总算放下心。老爸没有坐牢。
我问:“可是,我爸那么做,不是等于自首了吗?怎么会没有坐牢呢?”
老爸因为亏空公款会坐牢这个问题一直是程远天威胁我的把柄。我也一直都在害怕东窗事发后老爸会去监牢里面啃窝头。可怎么到头来,窗户纸真被捅破的时候,老爸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呢?
程远天回答我说:“因为后来你爸爸自首举报有功,而且尽管他的贪污数额虽然不小可是他已经将款项及时补足,又鉴于他工作以来一直算得上兢兢业业,只经不住别人蛊惑糊涂过那么一次,所以仅被判了一年,还是缓期执行,因此他不用坐牢。你爸爸说反正没有坐牢,这些事情就不要告诉你吧,跟你说了你反倒挂心。”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默默的想,难道说只有等老爸真的进去时,我才能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吗?
我有些喃喃自语的说:“怪不得老爸突然提前退休了。”然后猛地想到一件事情,我抬起头看着程远天,问他:“我爸为什么要主动自首上交材料?他认识你吗?”
程远天看着我,长叹口气:“你爸爸这么做,全是为了你。他这么做,是想着,我可以准你和宁轩在一起,准你们俩一条出路!”
他又叹口气,继续说:“我在里边的时候,宁轩和你一样,因为爱人不在身边,他过得很苦,很不快乐。现在我被放出来了,我想也该是我为我儿子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听到他提起宁轩,我眼前飘起一片水雾。模糊中我问他:“宁轩……他好吗?”
程远天对我摇摇头:“不好,很不好。”他说,“他过得非常糟糕。我很后悔。”
我的心狠狠向下一沉。
宁轩他过得不好!这件事对我来说,无疑是有着切肤之痛的巨大折磨。
我宁愿所有的不快乐由我一个人来背,我只希望宁轩能够过得幸福一些。
我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我和宁轩两个人之中,还有一个可以得到幸福快乐,我希望那个人会是宁轩。
因为从心里爱着一个人,所以希望他能够过得比自己幸福快乐。
程远天对我说:“其实当年,看到宁轩那么爱你,我也想过成全你们。可是后来,你在B城,宁轩去那里找你,向你轰轰烈烈的求婚,在那之后我又收到那个自称是宁轩爱慕者发来的匿名邮件。她威胁我,假如我不把你和我儿子拆开,她就会把照片公诸于世。为了我儿子的前途,我只好给你打电话,并以你父亲作为要挟。后来我出了事,本来我想就那样吧,不再去阻拦你们在一起吧,我已经行将就木,又做了牢,何必再苦苦去做你和宁轩的绊脚石呢?其实那时,我已经想着要成全你们两个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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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天说:“其实那时,我已经想着要成全你们两个来着。可是我刚出院被判了三年进去时,唐秘书告诉我,那人又给我发了邮件——唐秘书他是知情人,所有一切事情从头到尾他都知道的——邮件里那人再次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你和宁轩尽快的、彻底的分开,她真的会把照片公布于众。
“我那时想,宁轩有个被双规坐牢的父亲已经够让他的声誉蒙羞;那个时候那些照片如果被公布于世,无疑对他的声誉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于是我决定,我还是得狠心的,拆散你们!我不能看着我儿子一面照顾他身败名裂的父亲,一面自己也身败名裂。
“人这东西,是最能够落井下石的物种。如果换做平时那些照片被公布,或许日后当人们淡忘这件事时,他以后可能还有重新出头的机会。可是如果赶在他父亲被双规坐牢的时候公布,那我想,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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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程远天的这番话,我表示赞同。人的确是最会落井下石的物种。
原来程远天在坐牢之前,又一次收到过卓浩的邮件。
卓浩离开前曾对我说,他还有件事对不住我。我想他所指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程远天告诉我:“你走了以后,宁轩不好好吃东西。他拼命工作。每次做设计图之前,都要看着你的照片,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才行。我不懂珠宝设计这一行。可是唐秘书告诉我说,这两年来宁轩设计的东西,外界对它们的评价是:一种令世界惊叹与震惊的,绝望和悲伤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