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年记得第一次见到许芷菲时,自己刚到店里没几天。那天顾客特别多,店里的大师傅全都进入忙疯的模式,赶巧许芷菲没有预约直接跑来想要洗个头顺便吹吹干,她每次专用的大师傅倒不出手来,只好让木小年这个生手上阵帮忙。
好在只是洗头和吹干,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木小年大胆地接下了这个娇贵的顾客。然而没想到在吹干的时候,他还是出了一点状况。他把许芷菲一绺头发的发梢卷进了吹风机。
木小年非常忐忑。他见过同样的状况发生在其他师傅和另外的富家千金身上。那个富家千金哭泣着诉说自己长发保养得多么尊贵,差点要把师傅以伤害身体的罪名告到法庭上。最后师傅赔了钱不说,还丟掉了工作。
木小年看着从吹风机里抢救出来的那缕已经蜷曲发焦的头发,手足无措地不停道歉。那时许芷菲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被木小年的道歉声吵醒后睁开了眼。
大师傅和店长都赶了过来,一个责备木小年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对许芷菲不停道歉。
许芷菲看看木小年涨红的脸,再看看那缕发梢,挥挥毛“没多大事,店长你们快去忙你们的!”她把头发捋起来交到木小年手里,“不要怕,继续吹!”头发还湿着,沉甸甸地握在木小年的手掌里,心好像也跟着暖暖地湿润了一下。
店长和大师傅长吁一口气各自去忙了。木小年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太敢再下手。
许芷菲看着他小白兔似的瑟缩犹豫,忍不住打趣他:“你是要靠内力把我的头发握着蒸干吗?”
木小年连忙烫到手一样撒开五指,湿湿的头发顺势飘泄,像染了墨的瀑布一样,蓦然地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木小年白皙的面皮上泛起了红:“我怕不小心又会卷到你的头发!我、我怕我赔不起!”
许芷菲从镜子里看着他,明眸皓齿,一笑:“没关系呀,赔不起的话你以身相许就好了呀!”
木小年的脸轰一下更红了,简直像水煮虾一样。
他小心仔细地帮许芷菲继续吹头发。她的头发又滑又顺,在他的指尖伴着热风一缕缕地干着,那种触感像在抚摸上好的绸缎,叫人莫名着迷。或许是为了消除他的紧张,也或许是爱看他脸红,许芷菲不停地逗他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木小年。”
“为什么叫小黏啊?你很黏人吗?”
木小年又红了脸:“不,不是那个黏……是过年的年,我是小年生的。”
许芷菲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红面皮:“哦!那我猜你小名不叫二十三、就叫二十四!”
木小年跟着笑起来,许芷菲猜对了,他的小名真的叫二十三腊月二十三,他的生日,也是他们老家那里过小年的那天。
那头漂亮的长发将要被吹干的时候,许芷菲接了个电话。吹风机的噪音大,许芷菲把手机调成了外放。木小年听到,她是在和男朋友讲电话。他们约好等她吹完头发之后就一起去看电影。
许芷菲挂掉电话,摸摸头发,告诉木小年:“可以了,就这样吧,我得走了!”
木小年关掉吹风,骤然消失的噪音让他忽然觉得有点失落。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问:“等我走了之后,你师傅和店长还会不会说你啊?”
木小年对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一跳:“好、好像会……”
许芷菲连忙拍拍他肩膀:“别怕,看我的!”
她往门口走去,快出去的时候,忽然一回头,指着木小年的方向大声说:“你叫木小年是吧?你被我承包了哈,下次我来还找你吹头发!”她又转头对热情送她出门的店长说,“这个小伙子手艺很棒哦,店长你要好好栽培他!”
许芷菲走了,留下木小年成为屋子里所有人的焦点。店长过来夸他:“不简单啊,一下就博得了本市排名前三的豪门千金的好感!”他的白面皮一下子火烧一样红起来。那股火烧啊烧,一直烧到他心里去。
2
从此许芷菲再到店里来弄头发,果然只找木小年。
好在许芷菲的头发又顺又直,通常她也只是洗一洗吹一吹,没有什么复杂的步骤,木小年倒也能驾驭。但后来他从别的师傅那里才知道,其实许芷菲也是爱卷些造型的。他于是想,她也许是不想让他难做吧。
怀着一份感恩,木小年苦练手艺,想让许芷菲的头发在自己手里能绽放出各种各样的美丽。然而第一次尝试他就失败了。他试着给许芷菲卷一个洋气点的大波浪,结果左右一点都不对称,难看得要命。
他懊悔极了,不停道歉,许芷菲却笑眯眯逗他:“没办法了,你只能以身相许来赎罪了!”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