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一份书信在看,看完了就用火信点燃,放在一个专用的鎏金小盘子里,看着它化为灰烬。
被他打落在地的梅花灯盏已经被丫鬟捡起,端端正正地又放回铜镜旁边,申屠锐转眼看见,拿起来摩挲,又想起昨晚她那句把他气得半死的话,忍不住转过头来瞪她。
她靠在窗边,抱膝而坐,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黑发拢成少女的发式,披散下来的青丝垂在肩头,随风轻轻摇曳。她穿了件春绿色的襦裙,配了条浅水红的披帛,像池塘里才开的荷花一样清新,那顾影自怜的姿态,明明就是那个在大旻宫中踽踽而行的丹阳公主。虽然那张美若天人的脸还是有些陌生,可那忧伤的眼睛,明明是她。
申屠锐突然站起来,丫鬟一惊,玉簪还没为他插好,他摆摆手,径直向斓丹走过去,丫鬟见状,快步出去,还关拢了房门。
斓丹看他眼睛里有火,不自觉地退了退,皱眉眼巴巴看他,好好梳着头,这又是怎么了?
他走过来一弯腰,扯着她的脚踝一拽,人也顺势压上来,训她:“干吗打扮成姑娘样,打算勾搭谁?”
斓丹无语,被他压得说话声闷闷的,“只是没绾髻……”反正不出门,这样轻便又凉快,这也能让他找碴?
他的手开始剥她衣服,斓丹拧肩膀,本是为了抗拒,没想到反倒帮了他,她又气又怨:“干吗呀?刚梳洗好……”她说不下去了,被他一下子冲进来,皱眉重重地嗯了一声。
这次他格外粗鲁,让她有些无法承受,掐着他的肩膀捶了好几下,她没什么劲,他也不在乎。
“王爷,王爷。”门外丫鬟有点儿尴尬地轻喊了两声。
申屠锐有点儿喘,这个时候当然很不耐烦,凶横问:“什么事?”
“皇上派人来说,橙公主私自出城了。”
斓丹一颤,申屠铖传这话很巧妙,斓橙只是私自出城,不是逃婚反抗。
她一紧张,申屠锐就嘿嘿坏笑了两声,用力挺了挺,斓丹气得扭过脸去。
“问谁去告诉苏易明。”丫鬟又补了一句。
“谁去?不是让我去么。”申屠锐气息不稳,这时候说抱怨的话,听着让人害羞,斓丹很羞涩,简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回话我一会儿就去,现在我还管谁死活……”
斓丹听了,气得想踢他一脚,却被他捏住膝盖,一顿折腾。
云散雨收他一提裤子,立刻又变了脸,隔着门叫来夏辛训斥,揪着衣服的事不依不饶。斓丹气得一边拢衣服,一边瞪他,只不过穿了款式嫩一些的衣裙,他干吗这么小题大做!
夏辛是他最得力的管事丫鬟,听了他这次发火的原因,竟在门外闷声发笑,既不害怕也不自责地解释说:“我这几天不是忙别的事吗,新送来的夏装就没仔细看,好——好——我这就下去好好惩治惩治服侍不用心的丫头们,给王爷出气!”
申屠锐撇着嘴,也没法再发脾气,其实也没脾气,就是既觉得斓丹穿成这样好看,又不满她那么水灵灵的,情绪很复杂,他自己也搞不太懂。
斓丹一脸怒色,他瞧着莫名其妙,“怎么?”他也没好气地瞪她,“本王也没服侍好?”
她抓过一只掉落的鞋就朝他扔过去,说的什么话呀!“又得收拾半天!”她是生这个气!
他笑起来,“那可不行,咱们得去告诉苏易明,一起去追橙公主,你快点儿,不然赶不上好戏。”
“我?我也去?”斓丹不太确定,如果是她,就不会让苏易明知道,毕竟斓橙逃婚就是对他不满,申屠兄弟反而要特意去通知他?
“有热闹不凑过去,你甘心?”他反问,一脸不屑,她还真拿他这话没办法,她的确想凑去看。
重新梳洗整装,又耽误了一会儿,马已经被牵到院门外,申屠锐这会儿又心情很好的样子,飞身上马神采照人。斓丹抬腿踏上马镫,一用力又摔了回去,身子还软,腿也没劲,她又气哼哼地瞪了眼申屠锐,他果然在马上坏笑。
“笨样儿。”他还数落她?
申屠锐下马,过来托着她的腰帮她跨上马鞍坐好,也没再自己回去骑马,反而接过下人牵着的马缰,亲自为她牵马,“几天没骑就生疏成这样,说你什么好呢。”
斓丹的心抖了抖,瞧着为她牵马的他,如果她不管住自己,可能都想叫他过来亲一亲。“你……你……也骑马吧,这样太慢了。”
“急什么?”他半回头,身材挺拔高瘦却不失英武,乌发雪肤,高鼻深目,当初她没注意到他真不应该,还是斓凰和斓橙比她有眼光,“总得给皇上点儿时间,把他妹子劝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