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孚和她两个宫女被安排在她的隔壁,守在她们门口廊下的宫女太监,比她这里还要多。
申屠锐并没在这个厢房安歇,也对,他若也受困于此,在申屠铖安插的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进行他的那些计划?
幸好斓凰生了儿子,不然想把掉包的女儿送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斓丹把自己房里的灯灭了两盏,太亮了,别说睡觉,就是待在这里都烤得脸发干。两个宫女捧着替换的衣服簪环叩门进来,并招呼四个太监抬了浴桶和热水,斓丹本想叫他们不必麻烦,今天她太累了,只想随便盥洗一下就睡,正要开口,只见捧着簪环的宫女冲她用力使了个眼色。
斓丹一滞,把话又咽了回去。
各房陆续都熄了灯,虽然檐廊上的灯还那么亮,总算没有再照得人发烦。守夜的宫女隐约低语几句,似乎也不像刚才那么如临大敌。
已是深夜,宫阙间除了报时的梆子响,再无其他动静。
一阵凌厉的咒骂声从太慈殿那儿传出来,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很快就惊动了众人,各房暗下去的灯又重新亮起来。
斓丹开门出来,正巧紫孚她们也走出来观望,在院子里再听,很清楚听见骂人的是斓橙。
“这是怎么了?”紫孚的宫女问打探消息跑回来的小太监。
“可不得了。”小太监竟然笑嘻嘻的,一脸幸灾乐祸,“一个掖庭的巡夜婢女,知道燕王今夜宿在宫里,竟然不要脸地去勾搭,被长公主给撞见了,这下好了,别说没脸了,连命都没有了!”
“什么?”紫孚尖利地喝问了一句,把小太监吓得都笑不出来了。
紫孚带人气势汹汹往太慈殿兴师问罪的时候,路过斓丹的房间,她一眼死死盯住斓丹,“还不跟着一起去?你是死人么!”
斓丹被她骂得无语,这情况也不好因为她的无礼起争执,好吧,她正是与申屠锐最两情相悦的时候,这件事对她格外不能容忍。
因为这番吵闹,太慈殿前的灯又统统被点亮了,巡夜的羽林军原本匆匆赶来护驾,见是这等后宫艳事,又事关太后最偏疼的燕王,便不好太过干预。既然没有安全之虞,又在太后、长公主跟前露过面了,也算尽了职责,剩下的事自然交给内廷处理。
紫孚和斓丹走到殿前时,统领正带着两队兵士离开,甲胄的轻响回荡在殿宇院落间,听得斓丹心里发寒,不自觉地躲闪避让。
就连申屠铖都被惊动了,带了太监,一脸倦容的赶来。
太后只在斓橙高声斥骂的时候,披衣出来瞧了瞧,不过是地位最卑贱的宫女想攀高枝,无知无耻得不屑一管,便任由斓橙责罚,自己继续安睡去了。
斓橙面如沉水地站在殿门前,穿着睡前便服,发髻上一无装饰,虽然不至失礼,也算不得端庄谨慎。
紫孚眼毒,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故意露出狐疑的神色,如果宫女得知燕王留宿起了歪心思,斓橙这位长公主大半夜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来路。
斓橙被她看得生恼,还不得不解释,所以说得格外窝火。“我本是睡前来给太后请安,没想到撞见这个不要脸的!”她一指被绑了,跪在院子里直哆嗦的宫女,“溜进锐哥房间。”
申屠锐这个当事人一脸好笑,穿着内衫披着长袍,抱胸倚门,反倒像个看热闹的。
申屠铖瞧他那个样子,好气又好笑,问他:“怎么办?”
申屠锐挑眉佯作惊诧,“干吗问我?她又没得手,我又没吃亏,我哪知道怎么办。”
申屠铖哼了一声,想笑又没心情,只得皱眉看院中的宫女,厌恶道:“抬起头来。”
宫女抖如筛糠依言抬头,脸色煞白,神情紧张,本有三分容色也黯淡无光。
斓丹趁她抬头也细瞧了两眼,心里一惊,是和姜儿一起送她的宫女,好像叫海珊。
“皇上,婢女冤枉!”海珊见周围人都凶神恶煞地看她,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向皇上喊冤是最后的机会,连忙向前跪行了两步,泪流满面,哭道:“婢女本尽职巡夜,服侍燕王的小太监顺子告诉婢女说燕王要见婢女,婢女才往太慈宫来,而且敲门得到燕王允许才进的门!”她到底是个伶俐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口齿清楚。
“我要见你?”申屠锐皱眉,十分困惑,“顺子?是他吗?”他一挥手,站在檐下的一个小太监走到灯光明亮处来。
海珊死命细看,摇摇头,“不……不是……”
申屠锐扭头问太慈宫掌事的老太监,“你们还有叫顺子的么?”
老太监冲海珊轻啐了一口,“殿下信她胡说,哪儿还有什么其他的顺子?而且这个猴崽子服侍您睡下,一直跟着老奴呢,没走开半步,怎么去找她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