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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95)

凤璘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转回脸来淡淡向她一笑,“到了。”

马车在原府停下,月筝深深吸了一口气,太多的情绪争相翻涌在心里,却混成一片空白。他扶她下车的手,依旧坚定而温柔,他握住就不曾放开,她的手小小的,被他全然包在掌心里。月筝默默看着他的手,她能让这双手的主人满含未酬的宏远愤愤而死吗?她能让这双修长洁白的手,操持流放荒蛮的生活俗务吗?

凤璘见了岳父岳母,面有愧色,厅中无人才开口说:“此番不能去探望月阙,还请二老毋庸忧烦,凤璘一定会再做妥善安排。”

原学士倒不以为意,还朗朗说道:“不妨,不妨。本应子女千里省视父母,不去也罢。”

凤璘听了,半晌无语以对,苦苦一笑。

原夫人也听不下去丈夫的傻话,悻悻命人摆上晚饭。

月筝腻在母亲身边坐着,把头靠着母亲的肩膀。原夫人皱眉:“这么大人了,还撒娇!”

月筝一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依偎着母亲。“娘……你明天也会入宫赴宴吗?”

“不会。”原夫人漠然一笑,“皇后娘娘并未下旨。”

月筝愣了下,不许远走,也不许入宫赴宴,皇后娘娘对原家的憎恶已经不屑掩饰了。如有不测,原家也绝难幸免。

凤璘敬了岳父一杯,听岳母这样一说,又皱起眉头,“岳母,都是因为我……”

原夫人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事已至此,何必还说这话,自然是休戚与共。”

月筝在母亲肩头轻轻阖眼,休戚与共……是啊,当初母亲就对她说皇家风云难测,不该是原家这样的人家参与其中,她不听,现在把父母也牵连在内。现在她自己……又如何能孑然抽身?

“不去也好,”她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呵呵笑道:“省得看我的傻样子。”

凤璘听了,身子微微一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入了夜才从娘家回了王府,到了内室屏退左右,凤璘才搂过月筝,细细看她,“你怎么了?”

月筝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和母亲的肩膀一样,这里……她也留恋不舍。

他说,她给他的已经太多,可是与丝雨相比,她的爱分量太轻。月筝紧紧搂住他细挺的腰身,既然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她又何必顾惜这最后一点?

“刚才在娘家没吃饱。”她晃了晃他,“天阴阴的,还想喝点儿酒。”

凤璘沉默了一会儿,“嗯,好。”今夜,他也需要一点儿酒。

酒菜还算丰盛,月筝满意地点点头,都是她爱吃的。

为他斟了酒,她倒满自己的酒杯,拿起来舔了舔,咂咂味道,笑眯眯地一饮而尽。

“凤璘,”她又给自己满上,“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凤璘皱眉,不答。

她认真地点头,“我相信。”她对他就是,真是从小就多花花肠子,她六岁就对他一见钟情呢。

“凤璘,你相信日久生情吗?”她又喝了一杯,问他。

他深深地看着她,满眼疑惑。

她也不等他回答,又重重地点头,“我相信。”

“凤璘,你相信有情就能天长地久吗?”她再倒了一杯,凤璘按住她的杯子。

“我相信!”他直直地看着她。

月筝哈哈一笑,他相信?她却不信了。

“和你说个笑话。”她让他也喝,想了想,“以前我跟师父学弹琴,总偷懒。有一天来了一个酸秀才,他说他爱琴如痴,苦练十载。听说我师父琴艺卓绝,要来切磋一下。”又喝了一杯,她已经有些醉态,瞪着两个眼睛十分娇憨,“他肯定不知道我师父就是谢涵白,不然吓死他!师父当然不屑和他比,就让我去。那秀才弹得真不错,可惜,没灵气。我一曲让他自愧不如。他都哆嗦了,问师父,为什么他苦心孤诣练了十年,都不如一个小丫头。我师父就说,不过胜在天分。那个秀才就黯然地走了。我得意了好久。师父就教训我,那秀才至少非常努力,我再这么得便宜卖乖会遭天谴。”她歪着头,看凤璘,他还是沉沉地看她,“怎么,不好笑啊?”

凤璘轻笑了一下,“是不好笑。”

她不依,瞪着眼睛摇他胳膊让他笑,“好笑!明明就好笑!”

怎么不好笑呢,她就是那个苦练十年的傻秀才,杜丝雨是那个幸运的天才。凤璘的心上人始终是丝雨,她再努力也没用。

再一杯,“凤璘,你相信至死不渝吗?”她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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