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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王朝(98)

“公主府有什么动静?”

金瓷说没有,“公主府上房黑灯瞎火一整夜,公主没在自己府上过节,头天就收拾了,上简郡王府去了。”

她慢慢点头,哥儿俩常在府里出没的,这会儿都死了,想想都觉得怕吧。

她转身进衙门,边走边问:“那个徐二马呢?放了没有?”

金瓷道:“人还在牢里关着,那晚太子殿下处决了高二爷,没动徐二马,说等大人回来,请大人亲自定夺。”

让她定夺,不就是想逼她下死手吗。她知道利害,人不能留,留着是把柄,落到简郡王或高尚书手里,就要坏事了。先前说了那么多哄骗的话,终究都是虚的,控戎司办事,翻脸只在弹指间。

脚下一踅,“上牢里瞧人去。”

天色渐暗了,金瓷挑着灯笼在前面引道,星河负手而行,及到徐二马牢房前,烂稻糙堆儿里的人一看见她就蹦起来,“大人……大人,案子结了,能放我回去了吧?昨儿过节,家里缺我一个,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呢。您说好的,只要我指证高二爷,您就放我回家……”

星河平静地看着他,凉声道:“你很识时务,事儿办得不错,回头我会送你媳妇儿二百两银子,权做你家以后的吃用开销。你想回去,得等明天,明儿让你媳妇来接你。”

徐二马有点懵:“用不着她来接我,家里还有孩子,我自个儿回家就成了……”

她没再说话,瞥了金瓷一眼,转身往外去了。

金瓷从墙上摘下马鞭来,鞭梢狠狠在手上绕了两圈,踢开牢门,迈进了狭小的牢笼里。

第37章 行天入镜

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谁不愿意做个好人呢,可是做好人得有资本,如果她还是闺阁里的姑娘,每天的忙处只在小小的花绷上,或许会有闲情儿顾一顾别人的死活。现在呢,身在其位,牵连太多,如果妇人之仁,那接下去就是无边的灾祸。

徐二马的尸首停在了牢房前的空地上,她终归是不忍心的,没有让番子把人扛到荒郊野外随意埋了。徐妻来接人,看见了没有气息的丈夫,当即瘫软在地痛哭起来。

星河旁观了半晌,等她哭完才上去说话,“节哀吧,突发的急病,救不回来。原本是要充军的,现在能回家也好。”

伏地的女人仰起脸来,锦衣华服的女官居高临下看着她,斗篷领上贵重的狐裘衬托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神淡漠,唇色轻淡。卑微的村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那种对待生死近乎冷血的态度令人恐惧。她瑟缩着,犹豫着,转头再瞧一眼板车上躺着的人,咧开嘴复失声嚎啕起来。

星河微抬了抬手,千户将一张银票送到跪地的女人面前。

“这些银子是人犯留下,托本官转交夫人的,夫人请收好。检点一下死者随身物品,若没有遗漏,就领尸回去吧。”转头叫江城子,“她是妇道人家,雪天路滑不易行走,你打发两个人护送掩埋。”

江城子道是,一挥手,两个黑衣的番子上来,抬起了车辕。

星河看了眼抽泣不止的妇人,蹙眉道:“徐二马祖籍山东,京城不宜久留,领上老娘和孩子,迁回老家去吧。”

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手里捏着那张银票,上头的数目让她感觉惶恐,“他一个月不过半两奉银,二百两……就是一辈子都赚不着啊。”

“那本官就不得而知了,公主府家大业大,攒下几百两也不是什么难事。”言罢一顿,“怎么?夫人对这钱的来历存疑吗?既然如此,那就暂且扣留,等查明了再处置吧。”

那女人听了这话,慌忙把银票收进怀里,一迭声道:“不不……是我糊涂了,他在伙房上值,兴许是差当得好,主子赏赐的。”

星河不由感叹,这世道就是这么混账,衙门里发生的事儿无处申冤。一条人命,二百两银子,活着的人得活下去,老的要供养,小的嗷嗷待哺。再难过,有了钱,难过也能减半。

徐二马的妻子扶着板车回去了,边上千户看了眼,低声问:“留么?”

星河忖了忖,还是点头,“内情那个女人不知道,就算落进别人手里,也问不出头绪来……留她一条命吧,她还有孩子要抚养。”言罢怅然远望,雪下得绵密起来,人影遁进重重迷雾中,看不真切了。

返回值房里,徐图之压刀进来回禀,说衙门又接了密报,卫将军曹瞻私设幕府,挪用军需,“南大人已经入宫面陈皇上,请皇上示下。那封密函写得详尽,连军饷去处都有推测,据说是私养外宅,达十处之多。曹瞻的家族是宪宗时期曹太后娘家,曹太后临朝称制,曹瞻的曾祖任大将军,和太傅三公合称五府。不过宪宗皇帝手腕高超,最后有惊无险亲政,那干外戚都给削了权,如今只剩卫将军一个有实权,掌北军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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