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他吃惊的,便是她成了女郎中。
在梅青联的印象里,这个庶妹在家时,连走路看自己或廖太太便低下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她会看病,何来自己开医馆,还成了附近有名的女郎中?
……
梅青联先是惊诧,这会儿见她回来了,和自己说话时神态冷淡,心里便不快了,道:“我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你这里,还要等你半晌才能见得到面,二妹,几年不见,你如今好大的架子。还有,我怎不知你什么时候起学会能给人看病了?”
梅锦懒的和他多说,淡淡道:“您这么远过来,想必也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不知所为何事?”
梅青联压下心里火气,沉着脸道:“爹月前偶然听人传言,说裴家如今竟与蜀逆勾结在了一起,唯恐你遭到牵连,派我过来带你回去。”
梅锦道:“多谢父亲关心,也劳烦长兄您远道辛苦而来。烦请您回去了,转告家人一声,就说我已与裴家和离,往后生死无干。裴家犯了什么事,更不会连累到你们头上了。”
梅青联脸色更是难看,忍住气道:“二妹,我听你如今说话,口口声声怎的仿似在怪我们?爹派我来,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你怎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梅青联是要看她感激涕零,这才能教他得到满足感吧?
梅锦微笑道:“我如何不当一回事了?当初家人安排我代替长姐嫁到了这里,还给置办了嫁妆,我每每想到,便感激不已。此番裴家出事,你们听到消息又特意赶了过来,一番苦心全是为了我,我更是感激不尽!幸好我已与裴家和离,往后再不会牵累到家人了,兄长您也不至于白来一趟。我知道您路上辛苦了,您若不嫌弃我这里,多留几日再走。只是我却没法随伺兄长您了,县里最近涌来许多外地逃难之人,林县令命我过去看病。县尊既开口了,我也不好推脱,并非故意怠慢兄长,还望见谅。”说罢转身呼李大为梅青联安排落脚接风洗尘。
梅青联脸色更是难看,强行忍了下去,摆了摆手,站起来道:“二妹,我此行过来,是要带你回京的。你既已经与裴家和离,再好不过。你收拾收拾,尽快随我上路吧!”
梅锦道:“多谢兄长以及父母好意。只是烦请兄长回去为我带一句话,就说我不回去。”
梅青联惊讶地看着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道:“二妹,你既和离了,自当随我回母家。自己一人如此留在这里,成何体统?”
梅锦不再与他虚与委蛇,道:“梅家养了我,还替我置办了嫁妆送我出门,原本我是当感激的。只是我也没白拿你们那些东西,当时是替你们挡了一回大麻烦的,也算两清。当日我出门后,便没想过再回梅家,如今我自己在这里过的好好,更不可能这样随你回去了。”
梅青联神色错愕,最后还是忍住气,走到梅锦跟前低声道:“罢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你当我们是自己想把你接回去的吗?我且问你,你是如何认识皇太孙的?”
梅锦奇道:“我怎么可能认得皇太孙?”
梅青联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不像是在隐瞒,心里也是万分不解。
……
皇帝年过五十,后宫所出却寥寥,加上中途夭折的,多年来只养大了一位皇子,被立为太子。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数月之前,太子外出竟意外堕马而亡。皇帝悲恸过度,自己也旧疾复发致半身不遂,如今只能躺在c黄上,口不能言,更没法处理朝政。
蜀王也就是得知了宫中这个突然变故,这才择机突然起事,想要打朝廷个措手不及。幸好宫中王太后手段强悍,与朝中几位肱骨大臣商议后,从皇族近亲里择了封在长沙的湘王之子朱璇,过继到亡太子名下,立朱璇为皇太孙,这才稳住了局面。如今皇帝没法过问朝政,形同虚设,朝政都是由太后辅佐皇太孙在理。太医那里虽然口风把的极紧,但朝廷里众多官员也知道老皇帝恐怕是回天无力,朱璇继位接过大统是迟早的事。
梅青联的父亲梅孟繁做了多年的官,一直只是个通政司的参议,两年前终于靠着亲事攀上了兵部左侍郎江家,原本想着能借此腾达,不想运气不好,元娘嫁过去没多久,江家一直攀附的一个朝廷大员倒了台,江家也被御史台以结党营私的罪名给连带弹劾了。最后虽侥幸逃过大难,官职却连降三级,降得比梅孟繁还低,差点连累梅孟繁也遭到牵连。梅家经此一番惊吓,只能自叹倒霉,从此在京城里更加小心谨慎,唯恐再说错话做错事被人就揪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