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他为何会招惹上,他蒋家的确是想要她的性命,也笃定了她没有能力反抗,谁曾想转眼之间,蒋家满门尽数毁在她手上!这样的报复,这样的步步为营!好狠毒!真的好狠毒啊!而自己,竟然是亲手把蒋家送上了绝路!他越想越是可笑,一手扶着墙,得了疟疾似的全身颤抖。几乎是再也遏制不住,在狂笑声中咳成了一团,扑地又吐出了一口浓血,仰天倒了下去。
“三哥!”最后见到的,是蒋兰惊骇的面孔,然而蒋华却已经失去意识,听不见了……
从灵堂上了香出来,迎面却是三皇子拓跋真。李老夫人淡淡点了个头,明显没有寒暄的意思,然而他却拦住了去路,缓缓道:“请安平县主一叙。”
这是单独要见李未央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机,如此的不合时宜!一向谨慎小心的三皇子拓跋真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李老夫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未央,却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道:“好,那我们便去马车上等你。”
刚刚才被掐了人中醒来的二夫人,怀疑的眼神在李未央和拓跋真之间转来转去,恨不能留下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个李家三丫头连拓跋真都给勾搭上了,可惜李老夫人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近乎半命令道:“咱们走吧!”二夫人等人无奈地跟着李老夫人离去了,院子里除了匆忙而过的、正在忙着办理丧事的仆人,就剩下他们两人而已。
拓跋真的目光落在李未央脸上,深涧似的一双眸子,生出无限寒意。她面容看起来甚是平静,极为恬然,安静乖巧得完全不像是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他这才朝她走去,步子沉而缓,与她尚有几步之隔时便停了下来,“李未央。”
她笑容十分寻常,像是见到陌生人,疏远而冷漠:“见过殿下。”
他望向她的左脚,低声道:“听说你之前受伤了?”
李未央以为他来兴师问罪,却不想是这样一句,不由一怔,迟疑道:“有劳殿下关怀,我自然无事……”
他看着她这模样,眉头轻动,径直问道:“你已经毁掉了蒋家,还要做什么?”
李未央低眼:“殿下真是会寻我开心,蒋家之覆亡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会做,也做不了。”
“我非傻子。那分明是你利用太子,不,或者说是你在利用我,后来,你还利用了蒋华,利用了李元衡。”他的目光如飞刃一般地扎进她眼底,“这些都是你不能否认的事实。”
李未央听出他话中之意,却也只是笑了一下,道:“殿下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拓跋真却突然开口道:“我生平从来只有利用别人,从来没有人能掌控我的心思,因为我没有弱点,没有人能阻挡我的步伐。可是你,却利用了我对你的喜爱,利用了我的嫉妒,暗中操纵了我替你做事,李未央,说真的,我不得不佩服你。”
其实当时不管拓跋真是否出手,李未央都会让七皇子救下刘太妃,并且追击李元衡,但拓跋真教唆太子的行为,恰好让她脱了嫌疑,这又有何不好呢?若说喜爱和嫉妒,不过是他的占有欲作祟,因为得不到,所以也绝对不会让她跟李元衡私奔,当然,私奔一事,全然是他妄想而已。
李未央淡淡道:“我要殿下的佩服又有何用,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若是您别无它话,未央要告辞了。”
拓跋真却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李未央抬眼盯着他,眼里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却转瞬定了神,只淡笑道:“殿下还有什么事?”
拓跋真竟是自嘲地一笑,道:“李未央,我让你来我身边,你是执意不肯吗?”
他的声音一下子弱下来,眸子却定定地望着她,其中仿佛有所恳求。
李未央冷笑,她的心情一下子充满了嘲讽,道:“我以为殿下已经明白我的选择了。”
拓跋真慢慢道:“是啊,你不肯来我身边,这句话我问过数次,你也答过数次,终究是我不肯放弃,要再问你一次。”
李未央神色冰冷,却无半丝转圜的痕迹:“殿下,这句话你问我一次,两次,百次,千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你何必再问呢?”她着实不明白,拓跋真这样的骄傲,这样的冷然,这样的不留余地,他对待任何人都是那样的无情,若是别人背叛他一次,他岂会给对方这样多的机会,他到底是在干什么?真的是疯了吗?她不理解,第一次对眼前这个曾经她以为很了解的人感到陌生。
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人。所以她只是道:“那么我就最后回答一次,我不会去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