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他们轻车简从到了卢公的居所,那童子将他们迎入了门,却说卢公临时去了药堂,还要请李未央换过地方,李未央故意为难道:“这……只怕是不好吧。”
童子笑道:“小姐怕什么,我家老爷是大夫,又不是恶人,不过是换到药堂去,那里人更多,谁敢将小姐怎样?”
李未央只是笑道:“若是你家老爷不得空,我明天再来就好。”
童子上前一步,陪笑道:“小姐,马车都另外准备好了。”
李未央扬眉:“马车?我李家难道没有马车吗?”
童子笑道:“小姐,您李家的马车多招摇,这不是告诉满京都的人您来了吗?多不合适,老爷也是为您考虑啊!换一辆马车去药堂,统共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儿,您还是移步吧!”
李未央看了一眼赵月,赵月道:“小姐,您不用担心,奴婢在呢!”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那童子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面上却微笑更甚:“小姐,请吧。”
李未央到了卢府后门,马车已经换过一驾,却是一辆极为朴素的油篷小车,马车夫向她看了一眼,却见到李未央穿着一身孔雀翎披风,风帽挡下来遮住了容貌,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豪门大户的小姐出门,自然是很低调的,他忙跳下来打了个千:“给小姐请安。我家主子命小的送小姐去,请您上车。”李未央低头恩了一声,踩着车夫准备好的凳子上了车。车夫还在张望,赵月呵斥道:“还不低头,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车夫吓了一跳,再不敢去窥探李未央的容貌,马鞭一扬,马车便向前驶去。
那车熟门熟路地穿街过巷,白芷从车里看出去见路不是去市集的,不由地高声问道:“怎么从这走?”
那车夫笑呵呵地回道:“我家主子的药堂就是这个方向,小姐不必着急,一会儿就到了。”
白芷回看了李未央一眼,李未央悄悄向她做了个手势,白芷明白地点头。赵月则一路都专心地留下记号,一直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车才缓缓停下,白芷掀起帘子跳下来,然后扶着李未央下车,只见眼前根本不是药堂,却是到了一处僻静的四合院,周围树木森森,将其半掩其中。
“这是药堂吗?你眼睛瞎了带错路不成?!”白芷斥责道。
车夫陪笑道:“奴才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白芷怒容满面:“这院子倒是很清静。只是你家主子有什么话不能说,非得避人耳目巴巴地跑到这来!”
车夫并没回答,只是行礼告退了。李未央淡淡道:“算了,进去看看再说吧。”三人刚到了门口,白芷和赵月的脖子便被人架了长剑,一切都发生在猝不及防之间,甚至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李未央冷冷笑道:“不知是哪位要请我来,这种方法又是谁家的待客之道?”
那数名凭空出现的护卫都默不作声,只有为首的人冷冷道:“李小姐,请你进屋吧,我家主子有话要说。”
李未央面无表情,眼睛却向着赵月眨了眨,赵月急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李未央便冷哼了一声,仿佛无奈的样子,不得已一般地走上阶梯,推门进了主屋,由于背光,整间屋子里暗沉沉的见不清景致,再往右看,那帷幔忽然一动,李未央向后退了一步,却看见一个锦衣公子站在了跟前。
“原来是你——”李未央扬起冷笑,“什么时候蒋家四公子也做出这种勾当来了。 ”
蒋南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的英俊,只是如今这张脸上,挂着的却是嘲讽的笑容:“李未央,我早与你说过了,你飞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原本还设想了无数的法子将李未央骗过来,因为他听说她生性多疑,只恐她会带很多人来,所以特意安排了二十名身手一流的护卫,可是现在看来,他太高看她了,居然就这么相信了卢公。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卢公救过她弟弟的性命,一般人是不会轻易怀疑救命恩人的吧,蒋南得意地想着。所谓诱敌,便是要用最意想不到的人和法子。
听见他说出这种话,李未央的脸上却见不到多少惊讶,相反,她施施然坐了下来,甚至取过桌子上的茶杯,慢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雾气缭绕中她的神情看来有一丝嘲讽,道:“四公子,你冒充卢大夫强行掳我过来,是活腻了么?!莫非你不知道强行掳走官家千金,按例当斩么?还是你以为蒋家有特权,可以免受处罚?”
蒋南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破呢?如今可不是我强行带走你,而是你自己乖乖上门的。这怎么说来着,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