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惠妃轻轻一叹:“大嫂,你并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要说……”
此时李未央已经阻止了她:“惠妃娘娘,你的身体不好,还是不必多言,您的意思嘉儿都明白了!”
郭惠妃目光之中有泪光闪过,随即她轻轻笑道:“嘉儿,我真的很替大嫂高兴,她耗费了那么多年寻找女儿,现在终于将你找到,能和自己的家人永远守在一起,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不像我被关在这个金丝笼中,日复一日垂垂老去,现在也只是等死罢了。”
李未央轻轻上前握住了郭惠妃冰冷的手,她微笑道:“娘娘,不管您身在何处,和我们都是一家人。”
郭惠妃轻轻地将面颊贴到了李未央的手上。
李未央感觉到那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她手背上,因为郭惠妃侧过了脸没有让郭夫人瞧见,所以只有李未央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那种痛苦。
现在没有人比惠妃心中更苦了吧?她明知道自己的儿子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利用齐国公府登上皇位,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当年她曾经为了家族,毅然决然放弃爱人进宫。而如今,在家族和亲生儿子之间,她又在竭力地挣扎求得一个平衡之道。
世间安得两全法,只怕她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未央轻轻一叹,元英啊元英,你可看到你母亲的心,她这是为了保护你,为你的将来寻求一份保证啊。
三日之后,冷莲改囚天牢,李未央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见一见她。或许她和冷莲之间并没有多少情意,但总归都是来自大历,有些话她始终想要问个明白。因为有元烈留下的金牌,再加上齐国公府千方百计的打点,进入天牢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总要避着些人。到了深夜时分,李未央才见到冷莲。狭窄的牢狱之中,冷莲是只是动了动,铁制的镣铐发出一阵响动,那张绝美的面容之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嘲讽。
“李未央,你是来送我上路的吗?”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称呼。
李未央命狱卒开了门,踏进了囚室之中,她闻言微微一笑道:“冷莲,你总该知道这一回你是必死无疑的。”
冷莲低声笑了笑:“我既然已经被关进大牢,也就想到了死,只是我没想到今天晚上你还会来看望我这个老朋友。”
相对于冷莲的满眼嘲讽,李未央却是平静的很:“我们相识多年,我知道你并不怕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没有等到冷莲开口,李未央又紧接着道:“你死了并没有什么关系,那拓拔旭呢?你预备要拿他如何?”
冷莲一愣,随即陷入了沉默。
李未央察言观色,冷冷地道:“枉费你身为一个母亲,难道不知道为人母之道?如今你身陷囹圄,若是皇帝真的杀了你,你固然一死了之,拓拔旭又该怎么办?如今他已经不是大历皇子,不过是一个被人追杀的逃犯,他才多大,你要让他过一辈子颠沛流离的生活吗?我知道你将他留在农户,可是人家又有什么义务平白无故替你将孩子养大?冷莲,你当真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儿子?”
冷莲依旧嘴硬地道:“我本就是一个贪慕富贵的女人,只会为自己着想,若我当时肯为他着想半分,又何至于将他丢在农舍不管不顾。李未央,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激起我的心性,不管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李未央冷冷瞧着她,笑了笑:“是么?其实我一直在想,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听到李未央这样说,冷莲不禁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未央神色平缓:“从你来到越西开始我就一直翻来覆去在思考这个问题,拓拔玉不肯收留你,皇宫你也呆不下去,可是仅凭这一张美貌的面孔,到哪里你都可以生存,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越西?仅仅是因为赢楚对你的威胁么,不,这不可能。”
冷莲声音幽冷地道:“因为我想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因为我不愿意就这么孤独终老,更因为我觉得自己天生贵命,绝不能毫无建树地将一生虚度,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一张漂亮的脸?”她这样说着,声音里已经是无尽的讽刺。
李未央轻笑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的笑声格外清晰,带着一种震动心扉的力量。
冷莲被她笑得心头不安:“李未央,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现在这种局面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的,毕竟我是大历的奸细。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轻易相信。你也不必担心我会陷害你,因为我没有证据不是吗?你跑来这里到底要说什么!”
李未央的目光落在冷莲身上,语气非常平和,丝毫不曾受到对方的影响:“冷莲,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是为了谁才会来到越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