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到眼前心腹所言,他又不禁投鼠忌器,若是李未央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这个儿子从此以后就要和他说再见了。他叹了一口气,盯着头顶上的雕龙画凤的横梁,一言不发了。
李未央从宫中出来,也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
元烈急匆匆地赶到,将她上上下下又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丝毫的伤害,才缓了一口气道:“以后这个老东西再让你进宫,完全不必理他!”他说的话是如此的嚣张,也丝毫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李未央不禁嗤笑道:“不必如此生气,我不是没事吗?”
元烈却感到后怕:“若不是有人及时通知了我,这一回……”他的话说不下去了,目光之中光影不定,显然是极为忧心。
李未央微笑道:“你放心吧,陛下若是真的要杀我,早已经动手了,何至于在那里听我说那么多废话,他不过是在试探你。”
元烈关心则乱,不由略微吃惊道:“你说什么?”
李未央只是语气平缓道:“通过上次的宴会,他发现我能够左右你的心思,所以他要在我即将成为你最重要的人之前抢先一步先除掉我,否则遗祸无穷。”
元烈双目凝起,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地道:“这么说,从刚才开始他就是故意要吓唬我吗?”
李未央摇了摇头,其实这位陛下的心思,她看得也不是十分的明白,若说他不想杀自己,可他眼中的杀机却是十分的凌厉,没有丝毫留下情面。若说他真的要杀了自己,刚才已经有无数次的机会,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意图试探元烈,等确定了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分量,再来决定是否将她解决掉。
说到底,这个皇帝,心机深沉,喜怒难辨,又经常发狂,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上他实在是叫人觉得脊背发凉,想到对方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李未央也不免胆寒。
元烈冷哼一声道:“反正,这个老疯子最近越来越不着调,不必理他就是!”
元烈一路将李未央送回了郭府,李未央怕吓到郭家人,便竭力要求元烈先行回去。元烈依依不舍,直到目送李未央进了郭府,才吩咐身边的人道:“从今日起,嘉儿出门必须向我汇报,你暗中派人加派人手保护,绝对不可有丝毫的闪失!”
身后的暗卫对视一眼,齐声道:“是!”
郭家还是一切平静,没有人知道宫中发生的一切。郭夫人迎了上来,见李未央神情淡然,便微笑道:“惠妃娘娘身体还好吗?”
李未央笑容如常的将在宫中的事情汇报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在御书房的那一段。
郭夫人摇头叹息道:“冰冰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她明知道衍儿是不会再回来了,又何苦如此自苦,找个人家嫁了,不也很好?守着这么一棵树吊死,真不知道叫人如何是好啊!”
郭夫人心地善良,她既没有怪罪纳兰雪,也觉得陈冰冰十分的无辜,尤其回过头来想一想,其实陈冰冰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甚至于很多的事都是别人强加在了她的身上。郭夫人是一个推己及人的仁慈妇人,她的神情李未央都瞧在眼中,于是,李未央轻轻上前,握住了郭夫人的手道:“情这一字,最是难解。二嫂当年对二哥是何等的痴情,如今失去了二哥,她自然生无可恋,若是将她强行拘在陈家,或是逼她嫁人,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常伴青灯古佛,也许有一天她能够想通,日子才会好过。”
郭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这时候,李未央瞧见胖乎乎的敏之笑嘻嘻地迈着小短腿向她跑了过来,她便微笑着俯身抱住了敏之,柔声道:“今天练字了吗?”
敏之大力地点头:“姐姐,敏之给你看!”说着,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十分宝贝地展开,上面满满的写着今天的功课。
李未央仔细端详一阵,这才点了点头:“书法倒是有进步了,不过敏之不要总记着玩儿,要多和先生学一些有用的知识。”敏之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忽闪忽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未央本来也不希望弟弟有多少文采,只是不要过于顽劣就行了,此刻见他点头,便微笑着戳了戳他婴儿肥的脸道:“要吃糖糕吗?”
敏之一听顿时眼睛发亮,十分开心地道:“要吃!”
李未央向赵月招了招手,赵月便将刚才一路回来的时候在街上特地买的芙蓉糖糕送到了敏之的面前。敏之一边吃得满嘴留香,一边还不忘了将一只糖糕送到郭夫人的面前道:“娘,你也吃!”
李未央瞧见这一幕,不禁蹙眉,刚要阻止敏之,他的手上汗呼呼的,就这么拿着芙蓉糖糕去递给郭夫人,实在是有些不敬。谁知郭夫人一伸嘴,竟然真的咬住了那糖糕,仔细尝了一口道:“嗯,又香又软,果然是好味道。”敏之咯咯地笑起来,李未央一愣,随即也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