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后,像是突然愤怒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厉声道:“母后!你为什么对临安的死无动于衷?她是被那郭嘉害死的,被硬生生的诱入了圈套之中。你可知道她有多惨,连肠子都被那些人踩出来了!她的头上还一直戴着你给她送的那根簪子。母后,你看一眼吧。”说着,他将簪子甩在了裴后的脚下。
裴后表情阴晴不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没有什么好看的。你可知道,那田同修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齐国公在奏章之中说,他做一件袍子,就得耗费三十二位女工,用整整半年的时间来制作,上面的金丝可都是用真金熔炼,不知耗费多少时光才能炼制而成。他吃一道菜,也要用到名贵的药材数十种,这样的人若是继续留在你太子的身边,只会败坏你的名声,你可想好怎么做了吗?”
“够了!”太子沉下了脸。
可是裴皇后却像是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他的愤怒,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只是略含了两分轻蔑,冷冷地道:“当务之急不是杀了田同修,而是你要立刻上一道奏章,向你的父皇请罪,让他原谅你错误地举荐了人才。至于这道奏章嘛……”裴皇后的目光落到了那地上的奏章之上,目光变得越发冷峻,“这不过是齐国公在给你一个下马威,你也想一想,要如何回敬才好。”
太子已经不禁泪流满面,他的声音带了无限的颤抖,他本以为自己今天带来临安的死讯,裴后纵然不愤怒万分,也会有所动容,可他看见了什么?裴后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感情,面上更无一丝的悲痛,她听到临安死去的消息,却是毫无知觉一般,只关心着朝政,只关心着齐国公府的进攻。
他不敢置信:“为什么,临安是你的女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她从前说过你对她忽视,你不在意她。我以为她不过是不懂事,我以为母后不过是感情内敛而已,可现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没有感情!你不在意临安,也不在意我,甚至于你也不在意安国,你在意的只是你的权位,你在意的只是你的身份!”
雍文太子说完这一句,却看裴皇后目光变得酷寒,这一瞬间,她美丽的容颜上裂开了一丝笑,“接着说!你给我接着说下去!”
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如坠冰窟,裴皇后身边的宫女无不低着脑袋,惊恐万分。
太子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模样像是愤怒到了极点,说不出任何的一句话。
裴皇后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成哑巴了吗?我养大你们,这么多年来,精心地栽培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吗?临安不顾我的旨意,擅自行动,她是在逼我,逼我替她报仇!而你,你也敢到我面前来叫嚣!”说到气恼之处,裴后突然狠狠给了雍文太子一个耳光,雍文太子半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额头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裴皇后厉声地道:“若是你和临安一样的糊涂,一样的压不住自己的愤怒,那么很快你就要下去陪她了。若是我的儿女这么的没有用,留你们干什么呢?”
太子一怔,只觉得呼吸急促,仿佛有泰山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下意识地便跪下了。大殿之内其他的宫女太监对视一眼,也齐齐地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他们过于畏惧裴皇后,以至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雍文太子早已被裴后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抬起头,表情凝重,缓缓地道:“母后息怒,是我错了。”
裴皇后眼中宛如秋日寒江,全无一丝可以分辨的情绪,却又隐隐透着冰冷之意,她冷笑一声,道:“你没有错,临安也没有错。你们只想着自己,却不想想我,不想想当今的朝政,不想想裴家花了多少的力气才培养出你这么一个太子,不想想你身后有多少的人呕心沥血。那李未央不过是块石头,可你们这些瓷器一个接一个,飞蛾扑火的一般,去砸向那石头,自然会粉身碎骨。这一点,我早已经跟你们说过,可没有人听我的。临安落到这个下场,你是来指责我不成!”
太子深深低下头去,面目之上涌现出无限的悲伤,“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指责母后。”他短短的几句话在大厅之内久久的回响。
裴皇后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温情。她只是淡漠地道:“李未央擅长的是人心诡诈之术,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临安不自量力,班门弄斧不说,还想用对方最擅长的本事去对付她,自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雍文太子一愣,却有些不明白。他看着裴皇后道:“母后,难道你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皇妹惨死吗?你不知道,那场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不是冲动,只不过我实在没有办法忍受,皇妹死得太惨了。”雍文太子深受裴后多年教导,绝非冲动的人,他还从来不曾如此失去冷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