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事件并没有令朱雀记挂太久,事到如今就算知道是谁做的,她出不去又能如何?
她打量着牢里的布局,因为最近凤国正值隆冬,虽没有大雪,但是阴雨不断,所以牢房这种地方,更是潮湿不堪,墙面上布满了青苔,更是有许多的小虫子和老鼠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来回乱窜。
她料想一时半刻自己是出不去了,就走到褥被上坐下!
注定是一夜无眠,潮湿的温度袭上周身,宛若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血液和皮肉,如此这般折磨了近乎一夜,天明时,好不容易刚要睡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朱雀警觉的睁开眼睛,看向牢门口,渐渐的眼帘里出现一双黑色长靴,接着是一袭紫色蟒袍的清俊男子走了过来。
他的容貌有些憔悴,但是却很精神,看向朱雀因为寒冷蜷缩在褥被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暗潮。
朱雀一时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凤影怎么来了?难道嫁祸巫蛊之人已经找到了?
牢头一扫之前的嚣张气焰,胆战心惊的打开牢门,凤影弯腰走了进来,看着朱雀有些苍白的脸庞,不禁叹息出声,温和的说道:“阿呆,为师来接你出去!
朱雀坐在地上,看着他温润的眼神,心中颤动了一下,缓缓扶着布满青苔的墙壁站了起来,双膝有些酸软,竟然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的将她扶住,朱雀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嫁祸巫蛊之人找到了?”朱雀嘴角泛起无温的笑容,如烟如雾。
“嗯。”
朱雀屏住呼吸,问道:“谁找到的?”
凤影迟疑了片刻,涩声开了口,却是左顾言它:“陆游。”
朱雀看到凤影平静无波的眼神,心里蓦然升起了一抹直透人心的寒意,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颤声道:“陆游人呢?”
“凤城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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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大街,有一位容貌英俊的男人此刻墨发披散,脸庞憔悴而狼狈,嘴角、脸颊以及额头处还有血丝浸出。
最为可怖的是手脚处镶嵌着铁链,那铁链竟是直直从手腕和脚踝间狠戾的穿过,前方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乃将军常新。
他似乎是故意的,有时候马匹慢行,可是有时候故意马儿疾驰,于是随着男子越发惨白的脸色,手腕和脚踝处的鲜血几乎在身后留下一道血路。
凤国臣民分立两旁,冷眼看着,有人拿着鸡蛋,有人拿着烂菜狠狠的丢向男子。
男子神情漠然,好像这些痛苦都不是自己的一样,麻木而倔强。
“嫁祸巫蛊之人怎么可能是他?”朱雀站在人群后方,声音有些抖。
凤影的面庞肤色白皙得有些不正常,微微泛着青,他神色复杂地盯着朱雀,良久才开了口:“他只是为了救你,他承认自己是云国细作,潜进廉亲王府是因为和凤卿合谋想要陷害于我。”
陆游那张脸凤国很多朝臣都认得,昨天夜里他大概见朱雀和他都没有回来,这才在今日早朝的时候,摘下青铜面具面圣,若说父皇可以任由朱雀活着,那么陆游便是他杀一儆百,以示效尤的典范。
“他会怎么样?”面前陆游所受的苦,似一把尖锐利刃,生生的几欲剖开她的胸腔。
凤影扣紧指头,心中发苦,“父皇不会轻易让他死去的,更何况陆游当年在战场上杀了凤国好几名大将,所有人都恨之入骨,像此刻这般的羞辱也只是开始。”
“杀了凤国战将的人又岂是只有陆游,我……”
朱雀未完的愤愤之音被凤影一把捂住,,凤影压低声音,厉声道:“阿呆,陆游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千万不要让他的辛苦白费了。”
朱雀没有说话,直到一滴炙热的眼泪毫无征兆的砸落在凤影的手背上,他才惊颤的放下手,可就在松手的一瞬间,朱雀哽咽的哭出声来,声音悲怆而绝望,雪色裙裾散乱在地,宛如枝头寒梅凋零,落入泥泞之中,那般让人怜惜。
陆游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无神的双眸透过人群,凝结在朱雀的身上,她此刻狼狈的跌倒在地上,双眸宛若汹涌的海水一般凄楚的看着他。
陆游心思一痛,静静的扯出一抹温淡的笑容,他想告诉朱雀:“主子,别为我掉眼泪,若是让别人看到了,又该怎么想呢?”
他想告诉朱雀:“主子,其实一点也不疼,只要你没事,这点痛和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想告诉朱雀:“主子,别看我,赶紧回去,属下不怕丢人,就怕你心里难受。”
但是是谁的手在凶狠的扯动铁链,撕心裂肺的剧痛,一阵阵刺骨的传来,几欲让他当场昏厥,但是他不能,因为主子还在旁边看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