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样,也未尝不好!
那时候朱雀以为她如果和母亲葬身火海,却是再好不过的归宿!可是她没有想到她那疯娘把她打晕之后,看到噩梦还在,火烧的越来越旺,竟然哭哭啼啼的拖着朱雀的双腿,一步步向梨花深处走去,她的身上早已被烈火侵染,整个人宛若是欲火玫瑰,所以连带的朱雀也成为了火人!
梨花尽头,杂草掩盖下,有一条只容一人爬过的狗洞,娘亲将朱雀一点点的推出狗洞时,她没有出去,因为她想起她的梨花林,想起她的蓝田少年,她回去了!轻轻地哼唱着那首朱雀从来都没有听懂的歌曲,活活烧死在了梨花林!
丑奴儿(1)
云国万庆二年,春。
将军府突降大火,轰然巨响震动都城花屏巷,凶残的火焰肆虐下,琉璃翠瓦跌落的脆响声接连传来。
曾经风华绝代的倾城少女此刻身形狼狈的站在墙根下,失神盯着前方不远处被大火笼罩的梨花林。
浓烟旋卷着梨花林喷吐四散,在疯狂的火舌下迸出了闪亮的火花,烈焰伸出贪婪的舌头遮住了昔日春光烂漫的梨园,像一群愤怒的火蛇欲将逃窜向撕裂的地狱。
沉闷的轰隆巨响,无声崩塌,木桩嘶嘶的咆哮声中,有一种毁灭的情感在少女的耳畔疯狂的吹奏演绎。
模模糊糊间,她似乎看到火光里有素衣白发妇人在翩然起舞,她颤抖的伸出手,希冀可以抓到些什么,但是雕梁已成焦炭,就连梨花林中翩然起舞的白发妇人都早已成为焦骨。
她的亲人,她在这世间最后的血亲也因为这场火,彻底的消失在这天地间,从此以后她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火光映红着大半个天际,火光隆隆如同炙热的熔浆,似要将偌大的天幕生生捅出个窟窿来。
北风刮起,毁灭的馋舌舔净了梨花林,开始向墙根蔓延,她的衣摆沾染了火苗,那一瞬间,眼耳口鼻,宛如被炙热巨浪彻底淹了……
口鼻中,有着说不出的腥气,痛得让人窒息,痛得好像一场天翻地覆的劫。
就这样死了吧!她还要去陪娘呢!她的娘生前每日疯癫度日,死了她又怎么忍心让她在阿鼻地狱里哭泣和害怕呢?
火烧的不够旺,再旺一些,她那可怜的娘这会指不定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不到她,伤心的哭了呢!
尖锐的痛,像是世间最锋利的玄铁,一刀刀的撕割着她的皮肉,焚烧的痛从脚底到额头,滚烫的汗,冰天的寒……
她吃吃的笑,却无法发出声音,想哭,眼泪却早已被大火蒸干,喉咙撕裂,她的神智开始渐渐模糊,似乎有人在扑打她身上的火苗,似乎她的身体在风中飘荡。
要死了吗?意识翻飞,过往的记忆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
这府中所有人避她和娘亲如蛇蝎,唯独那个眉目如画,宛若梨花一般的宿疾男子,只有他愿意踏入梨花园。可是有时候越是高贵无双的男子,越是令人捉摸不透,说出的话也越发的尖锐不堪……
“雀儿,梦里的江湖,百花齐放,人来人往,繁花似锦,我再也陪你看不了了。”
“红玉凤玺此刻是卿颜的了。”
“你回去将你娘接出来,我说过无论何时都会护你和你娘周全,我自是不会食言。”
她指甲掐在红肿的手心里,那样尖锐畅快的痛,一阵阵袭卷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有男子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清冽,似梦非梦,她胸脯起伏,嘴角竟溢出了殷红鲜血,以不可抑制的速度,赫然滴落下来。
鲜血淋淋的皮肉处带来撕心裂肺的痛,她眼神中一片血色,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有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疯狂的叫嚣,狰狞的可怖。
多少情,多少恨,终是抵不过一时功成与名扬。
金銮殿,伤情痛,如今是谁把爱轻放,又是谁泪湿了芙蓉红妆。
现如今,夜深沉,血满裳,诉情殇,歃血盟,鸿图梦霸业成,只余你一人迎风独看山河寂冷,你可欢畅?
他说:“我云焕向天起誓,他日朱雀为后,定与她共享万里山河,今日之誓,永不相负。”
她秀眉一扬:“我只要和你举杯对饮,执子对弈,要那半壁江山有何用,还要帮你治理,不要也罢!”
夕向晚,朔月弯,是谁许谁半壁江山愿?
笑语淡,欢情浅,香魂散,难道赴黄泉,方能续前缘?
丑奴儿(2)
一股尖锐的痛意,袭卷到身体各处,痛得她浑身毛孔纷纷乍起,痛得捂住心口,弯下了腰。
眼神渐渐清明,她的眼中只剩下站在面前神色清冷的男子,他手里正拿着银针,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