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吗?”江卓宁突然问。
童桐一愣,对上他侧头而视的目光了。
要明白什么?
她慢慢地不自在起来。
桌角就这么大一块,江卓宁和她都要看题,自然距离挺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而清雅的味道,看着他低垂的侧脸,再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听着他略低而耐心的声音,题目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见。
童桐抿抿唇,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抓了抓,小声道:“我没听明白,能再说一遍吗?”
江卓宁多看了她一眼。
童桐刚洗了头发,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披散着头发。
她头发不算黑,应该没染过,是那种略深一些的褐色,自然有光泽,披散下来便裹着她略微带着一点肉的那张脸,看上去不算漂亮夺目,却也小巧莹润,是让人能第一时间放松下来的那种感觉,很舒服。
他看着她,她便慢慢脸红了,咬着唇,似乎有点尴尬有点紧张。
江卓宁自然晓得她刚才跑神了,也不戳破,神色自若地收回了目光,淡声征询,“那我再说一遍?”
“嗯。”童桐松口气,连忙点点头。
江卓宁讲着讲着,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原本搭在桌边的一只手放了下去,改而落到了自己腹部的位置,轻轻地按了两下。
他的伤口基本上愈合了。
下午许辉那两拳不足以让他伤口裂开,却也一直不舒服,坐一会感觉疼。
童桐考试报名在即,他帮她辅导的时间也有限,自然想着多一会是一会,也就没吭声,只说着说着,乌黑的俊眉忍不住轻蹙了起来。
“你不舒服吗?”童桐突然问。
江卓宁一愣,下意识抬眸看她,“没有。”
“伤口有点痒,我揉两下。”江卓宁见她咬着唇,淡笑着解释。
童桐却合上书页了,舒口气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你都说了好一会了,我这么笨,也得一会才能消化呢,讲多了还浪费你时间。”
江卓宁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她都能感知到,如何察觉不出,他不舒服?
可他不想承认就算了。
男生总不喜欢对女生示弱的,江卓宁其实是挺好面子的那种人,和他父亲骨子里挺像的吧,童桐已经见过江致远了,有一点大致的判断,便也不想逼问他。
她说话的语调带着点懊恼,江卓宁一愣,有点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贬低自己的?”
童桐又紧张地去抓头发,“和你比起来我就是挺笨的。要不是因为我们这个专业文化课要求的分数低,我都没办法和你上一所大学的,你……”
她正说着,脸色突然一僵,更紧张地看了一眼江卓宁。
她是因为他才想办法考云京大学的,怎么突然就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童桐心里懊悔得很。
这几天江卓宁每天都帮着她复习,两个人比以往熟悉了好些,再加上原本都是临江人,两家父母又时常过来,话题其实是很多的。
她也是有点忘乎所以了,怎么在这种时候给他负担呢。
江卓宁压力已经挺大,她希望自己的陪伴带给他的轻松舒适,而不是压力。
童桐心神百转,小声解释道:“云京大学是国内最好的文科大学了,是个人都想来,文化课不行只能另辟蹊径了,还好考上了。”
她在他面前似乎有点智商着急,最笨,越描越黑。
江卓宁心情有点复杂,淡声道:“文化课分数要求低,那你怎么不说多了一门专业课的考试呢?能考上都是实力,不要妄自菲薄。”
童桐声音低低,“嗯。”
江卓宁松口气,笑着问,“晚饭吃了吗?”
“你进来之前吃过了。”童桐也松口气,又问他,“你呢。”
“午饭吃的晚,晚上就不吃了。”
江卓宁有点不舒服,主要还是因为心里郁结了一股气,很多时候,生气的人会觉得饱,毫无食欲,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眼下就是。
童桐看着他,轻声说,“那我给你表演一个吧?”
“嗯?”
“给你表演个削苹果。”童桐看着他面露疑惑,翘着唇角道,“我削苹果皮从来都不会断的,你看着就知道了。”
话音落地,她也不等江卓宁表态,就拿了桌上的果盘、苹果和水果刀。
果盘就放在床边,她侧身做了起来,一只手拿着水果刀,一个手拿着苹果,抿着唇,开始了,神色严肃,当真好像准备表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