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是询问语气,很明显在迁就尊重她。
“您决定就好,”姜衿心里有淡淡的暖意涌上,“我没什么意见的。”
“那就先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就和你妈出去置办衣物,”姜煜略微想了想,抬眸对上她视线,认真道,“刚才晏家来电话的意思是,你和少卿得多些了解,可你也知道……”
姜煜语调微顿,“少卿是医生,平时也醉心工作,难免忙碌。老爷子的意思是你每周末过去依云首府和他同住,培养感情。”
他话音刚落,姜晴搁在腿面一只手忍不住握紧了。
晏清绮说晏家老爷子非常喜欢姜衿,原来是真的,喜欢到开明地让两人婚前同居?
她长得这么漂亮,纵然姜晴不愿意承认,还是觉得姜衿的相貌对男人有吸引力,孤男寡女同住,难保不发生点什么事。
一旦两人有了关系,这婚事可当真就板上钉钉了。
凭什么……
她这样的女生,没教养没情调,钢琴、插花、烹饪、美术、舞蹈一样都不会,甚至连刀叉也不会用,英文都说不好!
和晏少卿在一起能干什么?
姜晴正无比抑郁地想着,又听姜煜问,“你觉得怎么样?”
“这也太快了吧?”安静了一会的楚玉英拧眉道,“两个人见面话都没说两句,就要同居?”
楚玉英看向姜煜,“晏老爷子这意思是试婚?”
“估计主要想给两个人创造见面机会,”姜煜提醒她,“少卿年龄不小了,品行自不必说,这事也算可行。”
“可这?”楚玉英忍不住看了姜晴一眼,为难不已。
后者有点无法忍受她目光,突然微笑着站起身来,柔声道:“爸、妈,我有点不舒服,回房休息一会。”
“我也不舒服。”姜皓紧跟着起身抑郁道。
两人离开,姜煜也有点气闷了,将茶几上的通知书递给姜衿,温声道,“你自己也想想,这一旦同意了差不多以后就得结婚的。不急,过两天再给答复也不迟。”
他说话间起身,看着姜衿的目光微带叹息。
姜衿捏着通知书的手指紧了紧,“爸,我愿意。”
“呵,”边上的楚玉英似乎是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朝姜煜道,“过两天我再请老师教教她餐桌礼仪,少卿自小在国外长大,许多习惯应该比较西化。”
想到今天餐桌上那些事,楚玉英还是怨气未消,又觉得姜衿和晏少卿住一起指不定还得闹多少笑话。
烦躁不已,她直接上了楼。
姜煜垂眸看着姜衿,“不管怎么说,你和他眼下的确各方面都有差距,你妈她其实也有自己的道理,别往心里去。”
“嗯。”姜衿面无表情点点头。
“你小时候很爱哭,”姜煜突然笑起来,“想要什么就一阵嚎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姜衿抬眸看他。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姜煜宽大的手掌揉揉她头发,“姜衿,刚过易折,尤其是女孩,要懂得示弱,明白吗?”
“爸,”姜衿朝着他笑了笑,“可是人善被人欺。”
姜煜神色一怔,想起她这些年过的日子,半晌,也不说话了,叹息一声,嘱咐她上楼休息。
……
姜衿这一晚其实没睡好。
她梦到了晏少卿。
一开始还是十年前,那个女人惹了巷子的小流氓,好些天没能赚钱,她饿的不得了,踮着脚将手伸向街道口小店最边上的货架。
穿着白衬衫的清隽男生突然出现在身侧,拉了她手腕往出走。
日光下他眉眼清润,拿着钱的手指白皙修长,俯身温声道:“不偷东西才是好孩子。”
她在他包容怜惜的目光下无比羞愧。
梦境突然就变成了今天在晏家,他审视地盯着她的脸,突然道:“我认出你了,偷东西那个小孩。”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太正经冰冷,姜衿便突然醒了过来。
正是七月,她看着银白如水的月光发呆。
晏少卿是她有记忆以来最遥不可攀的温暖救赎,她一直记着他,很多次辛苦到想堕落,总会想起他。
城中村鱼龙混杂,巷子里随便拉一道绳子,就能晾晒男人女人花花绿绿的内衣内裤。
她却一直记得阳光下他洁白到刺眼的衬衫。
她想要脱离那样混乱不堪的人生。
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她便没能再睡着,早上下楼时还觉得恍惚,对上餐厅里光鲜亮丽的楚玉英和姜晴。
姜晴穿一件米白色的单肩及膝裙,柔软的雪纺勾勒出姣好玲珑的身材,端坐在椅子上,喝牛奶的动作慢条斯理,有一种自信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