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晏少卿一开始心有所属,她会第一时间斩断情丝,不会痴痴等待,只会彻底远离。
晏少卿对她的确很重要很重要,可江卓宁对童桐来说,不仅重要,更像费力背负着的重担,她没办法卸下来,即便卸下来,负重的姿态也变不了,时间太久了,她已经习惯了弯着腰去承受。
姜衿胡思乱想着,突然就觉得心疼。
于心不忍。
童桐见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苦笑着道:“是吧。要是我生了孩子,肯定就是这种情况。暖暖真得很乖,想到以后,我觉得难过。而且……”
她耸耸肩看似轻松地笑起来,“眼下哪里算得上一条生命呢?孩子根本还是个胚胎而已,连心跳都没有。我也想了一上午了,这都决定好了才找你的。毕竟空闲时间也不多,我想今天下去就做了手术,然后回家。”
“这……”姜衿六神无主地看着她,“毕竟算一个手术,之后还得打针什么的。江卓宁肯定会发现吧,得责怪我的。”
“所以我才不得不找你帮我。”童桐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应该可以开那种妇科病的诊断吧,我回去就说今天其实来医院看妇科了,有炎症,回去打消炎针,那个……亲热之类的也可以糊弄过去了。”
姜衿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觉得童桐很软弱,也一直知道她很善良,可从未想过,她此刻连这一步也考虑到了。
“真的决定了?”
过了半天,她仍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童桐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勉强笑道:“嗯。接下来你就别问我这个问题了吧。我怕你问一遍我就动摇一次,趁着我现在还算坚定,咱们先去找医生吧。江卓宁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要去上班了,我不想再用这种事情来让他分心。至于孩子……”
她低着头道:“再等几年。等暖暖病好了长大了,肯定还可以再要的吧,我也才二十几岁。”
“你真是……傻。”
姜衿愣了半天,觉得也只有这个字能形容她了。
童桐看着她,惆怅地笑了一下。
江卓宁就经常这样说她呢。
好几次亲密完之后,他都一身湿汗,紧紧抱着同样一身湿汗的她,吻着她脖颈喟叹又怜惜地喊她“傻丫头。”
就当她犯傻吧。
已经傻了十年了,再傻几十年又有什么关系。
她爱他,也许别人觉得没骨气软弱可怜,可她自己知道,她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心甘情愿为他奉献出全部所有的一切,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那个女人。
他累了倦了照顾他,他病了伤了关心他,只要他需要,她能随时上刀山下火海,能随时回来他身边,也可以随时离开。
医生打麻药的时候为了让她放松,笑着问她,“姑娘多大了?”
童桐闭了闭眼睛,“二十五。”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江卓宁的那一天,她才十五岁,好像都有一百斤了,胆战心惊地躲在他怀里,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天。
江卓宁现在还是她的天,这一辈子都是。
可她其实也愿意当他的天,他妈妈的天,他孩子的天,为他们挡去所有的烦恼和忧愁,保护并一直爱他们。
做手术的医生技术很好,打了麻醉其实也不疼。
童桐在留观室躺了两个多小时,姜衿一直陪着她,最后送她上了出租车。
她回家带了药,江卓宁自然发现,也吓了一跳,眼见她有点虚弱,更是握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卓娅也是,小暖暖虽然没说话,也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好像在关心。
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下来的日子也和她想象中一样,温馨又平静。
云京正式入秋的时候,小暖暖一岁四个月了。
童桐在浴室里帮她洗了澡,极为熟练地用浴巾将她整个包起来,抱出浴室放在了床上。
小丫头头发也跟了江卓宁,黑黑的,刚洗了澡湿湿地贴在脑袋上,可爱极了,童桐便拿了小毛巾帮她擦头发。
头发差不多擦干了,她才发现小丫头脸上又淋了好些水滴,忍不住笑着道:“擦完头发擦脸蛋。”
暖暖睁着清澈的眼睛瞧着她。
童桐擦完她小鼻子顺带爱怜地捏了一下,小丫头突然咧嘴笑着道:“妈妈。”声音软糯极了,暖暖的。
童桐的动作就那么停在半空,看着她迟疑道:“宝贝……说什么?”
“妈妈……妈……妈……”
小丫头又重复了一模一样一个音,还一连重复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