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也没回复,到了电视台,沉默不语地一路到办公室,在自己的桌前坐了十几分钟,便写好了辞职报告,打印好递到了组长跟前。
“这……”
组长忙完手头工作,正准备叫他训话,看见辞呈整个人都呆了。
江卓宁工作一年多,可早已经收获一片赞誉,观众中人气也非常高,可以说前途无量。
虽然最近出了点事,可……哪个大红大紫的人,不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
一点私事而已,再过一段时间观众遗忘了,也就过去了。
他起了想劝说的心思,可江卓宁俯身端正地直接鞠躬,“对不起。我从今天开始就不来上班了。”
“……”
组长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这事情决定权也不在他身上啊。
可江卓宁道了歉就走了,他的长篇大论还没组织好,就夭折了,根本没有发挥余地。
组长无奈地叹了一声。
《法制新闻》改版,这人原是台里刚要捧的,丑闻一出这安排虽然暂缓,可也不是永远冷待他的意思,眼下倒好,节目组被他炒鱿鱼了。
辞职也有一个过程,可这江卓宁,竟是连一丁点的体面也不要了,就这么随心所欲地走了。
的确随心所欲。
江卓宁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随心所欲过。
难怪孟佳妩总是如此呢。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立刻做什么,无视规则、无视人情脸面,不去想那些,人就会轻松不少。
出了电视台,他接了卓娅的电话。
晓得他们大清早要去办离婚手续,卓娅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了东西。
以为江卓宁要上班,她必须回去。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他们江家的过失,江致远已经不在了,她是唯一的家长,必须回临江去,给童家父母一个说法,哪怕不被原谅,心里也是好受的。
听说她已经到了飞机场,江卓宁也就挂了电话。
他没脸见童家父母。
没脸上班。
一年多日子转瞬即逝,他的生活又回到了这样的境地,哪里还要什么脸面呢,就这样吧,无所谓了。
买了烟酒回了家,他这一待就是两天两夜。
到了第三天,姜衿一个电话总算唤醒了他,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让他过去医院里拿。
江卓宁从沙发上起身到了洗手间。
镜子里出现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男人,衬衫皱巴巴,上面都是酒渍,头发乱七八糟,木然的一张脸没什么情绪,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的薄唇也裂开了口子,干红干红的。
呵……呵呵……
江卓宁忽而笑了。
笑着笑着,一只手便按在了盥洗台上,深深低下头去。
他在洗手间里待了半小时,哗哗的水声才终于响了起来,他慢吞吞洗了一个澡,刮了胡子,在衣帽间找衣服穿。
童桐离开的匆忙,两套睡衣还折叠着放在主卧的衣帽间里。
他神色定定地看了看,将眼前的衣服捧起来,整张脸都埋进去闻了闻,上面似乎还残留一丝甜香。
已经走了呀。
其实她在这个房间才住了三天。
可——
他为何觉得满房间都是她曾经逗留的痕迹呢。
江卓宁放了衣服,随便找了件白色短袖和浅色牛仔裤换上,出了门,看上去仍旧是那个沉默内敛的青年。
喝酒太多,即便洗了澡身上仍是有味,他也没开车,出小区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前往佑灵医院。
他本人没来,亲子鉴定走了加急渠道,结果出来以后就直接送到了晏少卿在医院的办公室,他在途中便打了一个电话,等下车到了医院,便直接按着地址往晏少卿办公室方向去。
站在门外便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
江卓宁默立片刻,抬手敲了门。
“哦!有人敲门!”
“请进。”
里面先后响起一道软糯的童音和一道沉稳的男声。
江卓宁推开门,便瞧见晏少卿和被他宠上天的晏仲灵两个人在办公室,晏少卿如以往多次见面那般,穿一件质地精良的白衬衫,此刻他端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正好搭在办公桌桌面,晏仲灵就坐在桌子上,正抠着他袖口的铂金纽扣玩儿,见他进来,手下动作停了,歪头看他,眼睛弯弯的,大声叫了一句“江叔叔”,可爱极了。
“晏董。”
江卓宁先和晏少卿打了招呼,很快就走到桌边,抬手在晏仲灵头发上摸了摸,“小猫真乖。”
晏仲灵眯着秀气的眼睛朝他皱皱小脸蛋。
“这丫头最近调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