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瑞原本想跟老二说一声的,可到了老二家,见到的却是老二妻子。原来老二非常要求进步,积极向组织靠拢,半年前刚被批准成为预备党员。宝瑞的入狱,对老二打击惨重,老二被暂时停止参加党员活动。等宝瑞一回来,老二立刻被解禁,他立刻无比热情地开会去了。宝瑞坐等了会儿,但老二家小孩子哭闹,人仰马翻的,宝瑞只好告辞走了。
令宝瑞没想到的是,一个多月后,老二在党员活动中揭发了他,老二拍胸顿足地揭发宝瑞在国民党军队打了八年仗,老二大义灭亲,戳穿宝瑞在公安局所说的谎言。当晚,宝瑞又被从家里绑走。但宝瑞被绑走的第三天,老二就如愿进了财务科当向往已久的会计。而且,很快老二就因立场坚定旗帜鲜明而入了党。
等启仁杀回老家,跟老战友要求与大哥见一面,老战友却透露给他一个消息,宝瑞原来骗了那么多人,宝瑞一直在国民党军队里打仗,宝瑞欺骗了大家,可见事情背后有阴谋有企图,必须掘地三尺地查。当然,这回的处理将从重从快。老战友还严肃地要求启仁与启元见面时候不得徇私,尽一切努力做工作让启元交代问题。如果启元有问题,老战友希望启元不要掩盖。当然,若不是启仁与老战友是多年并肩作战的关系,启仁的立场可昭日月,老战友是绝不会让启仁见问题变得严重化的启元的。
启仁答应,但不急于见大哥了。他想不到事情会节外生枝,他得重新考虑对策,不能浪费与大哥见面的宝贵机会。启仁好好思量了一夜,才去见可怜的大哥。在老战友破例安排的小房间里,启仁看到瘦弱的大哥。大哥微微驼背了,大哥的头发也白了大半,大哥双手垂着,姿态恭谨,似乎随时准备认罪。启仁不管旁边有人,流泪拥抱了大哥。透过大哥的肩膀,启仁不断使眼色让老战友出去,别旁听。老战友拿身体语言抵抗再三,只能离开小屋,关门让两兄弟单独说话。
启仁问寒问暖过后,什么战术都不用,直接单刀插入。“赵宝瑞又回牢里了,是他同一个工厂工作的弟弟揭发,说他沪松战役后一直在国民党,到抗战结束才回家。”启仁直视着大哥闪烁着胆怯的眼睛,“现在你的问题变了,既然赵宝瑞有问题,那么那把日本军刀的事就很容易解释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你和赵宝瑞是什么关系,这关系是不是损害到党和国家。”启仁说到这儿,终于忍无可忍,“大哥,我是你弟弟,你不用怕我,尽管看着我,不要转开眼神。”
启元笑了一笑,但是这个笑容在启仁眼里无比软弱,启仁只能在心里叹气,要求自己别分心。启元考虑了半天,才道:“宝瑞在国民党服役的时间就是抗战那八年,按照政策,他这样的人是不用被追究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隐瞒,这一不承认,就显出他心虚了。你应知道他所在工厂的性质,军工,所以他的问题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他可能就是因为身在军工才要隐瞒,免得丢了工作。而且宝瑞这个人一向口风紧,能不说的就不说,他就是那种不肯惹事的性格。启仁,我的事你先别忙,我看你最要紧是把宝瑞的事情搞清楚,他那件事若是从重处理,弄不好得枪毙。但宝瑞的事应该比较容易弄清楚,我记得他所在国民党部队的番号,你去查查,他一直跟着刘XX,刘的官职不低,只要查到刘的部队,就能把宝瑞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他救过刘的命,在刘的部队里不会不受重用。另外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是特务,我清楚他,他那人不肯沾手偷鸡摸狗勾当。只要他的身份搞清楚,我的自然也清楚了。你一定要帮宝瑞,大哥求你,他是个真好人。”
启仁将大哥所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对着笔记本思考了会儿,才道:“大哥你也是真好人。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做,你在里面安心。大哥,你得记住,你是真好人,你挺起背来,不用轻贱自己。我和启农都等着你出去,你从前是,现在是,未来还是我们的大哥。”启仁说到这儿眼圈热了,他看到大哥的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两人紧紧握了手,启仁告辞出来。
启仁再度调动一切人脉。他还一个电话打给从未谋面也没通信的建生,请求建生帮忙一起查那个刘团长。结果很巧,建生很快查到刘团长其人,早在辽沈战役后期已经投诚,与建生的部队同属一个野战军。建生办事严谨,很快找到刘团长,细心地取得不少有力的证据,敲了不少有分量的章,然后不远千里,亲自将所有资料用大章封印送到启仁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