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嘻嘻地道:“许小姐,我倒是希望你自己过来,我带你去小兴安岭打猎。”
许半夏忙道:“好啊,好啊,这是我最向往的。”放下电话,才知一场虚惊,原来经此一事,那人已当她许半夏是朋友。而刚才,许半夏还以为他已知屠虹的策划,试探于她,这才说准备带礼物上去,礼物正是屠虹电邮给她的文章草稿。那么,既然是虚惊一场,还要不要换个礼物?许半夏在心中默默推起了沙盘,帮谁,对她更有利。
高跃进早就不耐烦,见许半夏打完电话还神游太虚,忍不住大喝一声:“胖子,干什么?又想什么损招?”
许半夏正想得出神,被高跃进一喝,也没怎么还魂,只是恍惚地冲他一笑,自言自语地道:“什么都不如保存自己的实力要紧。身家,性命……”说到这儿,才似是忽然元神归位,眼睛一亮,道:“怎么了?你叫我什么事?”
高跃进道:“什么事,你还问我,你这不是把太监往火坑里推吗?这事还是瞒住你赵帅哥,否则看谁还敢要你。”
许半夏微笑着想,一个太监,如果走进小兴安岭岭区,死了活着都没人知道。但自己反正是不操这个心了,那人会妥善安置。如此的话,加上不想军工厂复活,以致胡工他们蠢蠢欲动想回,即便是有赵垒的劝解也没用,那就更离不开那人了。恶人既然已做,那就做到底吧。救那人一把,借此更加拉紧关系。屠虹嘛,那就对不起了,出来混,总得预备着可能翻船。何况他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各为其利而已。
想明白之后,才对捧着滚烫小馄饨出来的保姆阳光灿烂地一笑,还送上“新年快乐”,高跃进一直看着许半夏,直觉里知道这人打的一定是坏主意。把个太监送到连她自己都敬畏的大混混那里去,还能有个什么好?一时收起了原本对许半夏的一些轻忽。不过还是被许半夏无数的电话搞得不耐烦地道:“胖子,说说修姐的事。说完各自睡觉,不早了。”
许半夏道:“好,我听着,究竟她为什么这么变态,要是有合理的理由,我放过她。”
高跃进此刻非常相信,许半夏嘴里的“放过她”功效类似于“放她一条小命”,太监都还没做什么,就已经被她充军发配三千里,修姐对她做得那么多,弄得她今天火冒三丈,修姐还要不要活。高跃进都觉得自己也该收敛着一点了。
“修姐只说她逃出大山后,在上海做保姆,我想上海那么大,她一个没户口人的底子怎么查得出来,就托人到她户籍所在地去查,这一查,才查到她坐过牢。”
许半夏一惊,“怪不得她抱头蹲下的姿势那么熟悉,原来是有来由的。呵呵,该不会也是阉了一个男人吧。”
高跃进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别打岔,听我讲下去。坐牢原因有记录,原来她给一户人家做保姆,那个男主人见她长得好,他妈的也不看看她都多少年纪了,寻机会强奸了她。这是她有生第二次被强奸。”
许半夏忍不住惊道:“我的合理化推断是,修姨因为无处可去,又不知道报案,或者接收了什么威胁,只得忍受强奸,于是有一而有再,一而再,再而三,终于有一天她爆发,找机会阉了那男人,是不是?那一定不会算作正当防卫,但会轻判。”
高跃进瞥了许半夏一眼,道:“你说的还是轻松,这种非人生活,她过了两年,期间还得挨女主人打。她坐牢那年是一九八零年。两年后出来,九五年时候才找上我,可能那时候我已经小有名气。八二年到九五年,这期间她做了些什么,靠什么养活,没人知道,她不说,我也查不出来,只知道她没再坐牢。这些是你杭州跟我说了后我查到的,本来不准备告诉你,毕竟不是有面子的事。”
那十三年修姨靠什么而活,一个百无一用的那么大年纪的女人还能做什么,许半夏几乎可以替她一一列举,高跃进也不是善类,相信他也早想到过。怪不得她要处心积虑攀住高跃进,也就只有这条活路了。她许半夏当着她的面揭露她,她当然怀恨,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许半夏觉得,此人变态是一定的了。
高跃进见许半夏转着眼珠子深思,等了一会儿道:“也是我上周没有安排好,自己出国,忘了给修姐家用,她可能正好联想到是你那晚说的话害得她以后又得衣食无着,这才找你报复。我怀疑逃不出这个原因,她只有我这一条救命稻草,轻忽不得,必须牢牢抓住。”
许半夏还是有疑问:“我的事情可以解释了,那么怎么解释她离间你和野猫?还有野猫说她对你前妻也不好。是不是她想造成你只有她一个亲人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