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四夫人提起那夜之事,许良辰不由微怔,随即脸上一红,张口欲辨却不知如何说起。
吴雯绢察言观色,唇角含笑斜了段奕桀一眼,接着调侃地笑道:“孙市长,你看,我们家冷面大少为了二小姐可真是改变不少呢,说起来对二小姐也真算得上真心实意了。二小姐,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钻戒还是让老大给你戴上的好,是不是?”
吴雯绢轻飘飘便把孙孟林的询问绕了开去,这位四夫人口齿伶俐惯会插科打诨,许良辰觉得她半是调笑半有所指的话,让自己很是窘羞。
孙孟林有些不解地看着表妹,这些时日不见,难道二妹和段奕桀的关系当真突飞猛进?听话音连婚戒都收了?想了想心里踏实了一点——或者真是天定良缘?他询问地看着许良辰。
眼前的情形于自己实在是不利,许良辰一想,继续沉默下去并无益处,心中着急却在众人暧昧的眼神注视下有些红了脸,轻声道:“……四夫人说笑话了,这件事并不是……”
吴雯绢眉眼灵活,心有七窍,自然明白今天的任务,就是不能昂许良辰说出“不”字,于是脸上挂着调侃的笑,眼神暧昧地瞅了她和段奕桀两眼,笑道:“怎么,二小姐觉得还不满意那晚上老大在竹林的求婚?也是,那些鲜花摆放仓促,不过好歹有那这婚戒弥补……”
“……”这人怎么老围着那晚的事打转?许良辰欲语还休,一张俏脸红了白白了红,欲辩不能。
四夫人笑看着正联想“竹林场景”的许美辰和孙孟林,眨眨眼,故意半是惊讶半是好笑地追问:“哦,我明白了,那是老大求婚不够挚诚?老大,你说实话,下跪了没有?怎么来呢戒指也没帮二小姐戴上?”一句话说的段奕桀也尴尬地微侧了头。
一时间,一个羞窘,一个尴尬,两人间还真有些未婚小夫妻的不自在模样,看的孙孟林心踏实了不少,许美辰喜笑颜开。吴雯绢乘热打铁,笑道:“算了算了,四姨不难为你们,这事还是小两口私底下解决的好;我说孙市长、大小姐,我们还是暂时撤了吧?有些事还要和二位商量呢。”说着径自站起身来。
美辰已全无疑虑,高高兴兴答应了,跟在吴雯绢身后向妹妹开心地笑着:大家都站起来,孙孟林也只好起身,只是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良辰,不得不跟出去。
许良辰本想追上来表哥说些悄悄话,但吴雯绢似乎看穿了她的念头,笑着一把将段奕桀推到门口:“你就不要跟来了,我看二小姐有话想说呢,呵呵……”在孙孟林和未来大姨子面前,倒把段奕桀推了个红脸,只好讪讪站住。
某人傻傻站在门口,自己怎么出去?许良辰无奈,只得收住脚步。吴雯绢一张巧嘴滴水不漏地张罗着场面,再加上不大明白真相却一片好心的段祺萍从旁照应,就这样,匆匆一面,许良辰想说的、孙孟林想问的,全部没机会说出来。
于是,就在许良辰以为这不过是大姐和表哥寻常的探访时,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紧接着,段许联姻大大字启事白纸黑字印在了燕州的报纸上。不管许家二小姐作何想法,嫁入大帅府之事已成定局。
报纸刊出段许联姻启事的早晨,许良辰接到了一个电话:“许小姐,这里是大帅办公室,我是副官陈雷。奉命报告许小姐,江博士于今晨被无条件释放,已经由我军政府工作人员接到安全所在,将很快回燕州。”
江姨丈没事了?许良辰心中欢喜,忙连声道谢,这时电话里却传来了段政勋中气十足的声音:“丫头,人已经救出来了,你是不是也该心无旁骛跟老大成婚了?我告诉你,我可没有老大的耐性,人,可以救,也照样可以出别的变故!联姻的启事已经正式刊出,嫁还是不嫁,你可要想明白。”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许良辰握着话筒的手颤了一颤,想明白,还有什么可想?江姨丈就在他的人手里,表哥和大姐两家也被段腹黑以亲家的身份引进局中,这不就是给自己的警告?“哐”一声挂上话筒,她低低叹了口气,跌坐在沙发上。
大帅府少帅将在祖母六十寿辰之日,迎娶许家二小姐许良辰的消息轰动十里洋场。
久不走动的许氏家族纷纷上门,笑容里都是与有荣焉的自豪,连已潦倒、多年没有来往的三姊妹生父也腆着脸找到孙孟林,表示欢喜和讨好,被孙孟林教训了一番,几句话说了回去。
大帅府一方就更是热闹。对女人素来不假辞色的冷面少帅,传出绯闻已是异数,居然这么快迎娶佳人,一时间燕州城关于此事的传闻沸沸扬扬。大帅府还专门城里协调小组,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婚期以及相关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