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烛光下的玫瑰求婚,是最浪漫的场景,我希望自己能有好运。”段奕桀绅士地拉开椅子,请许良辰入座。
许良辰慢慢抬头,这场景差点让她的心没了抵御的能力。
段奕桀优雅地举起酒杯,目光炯炯,宠溺深深:“良辰美景,永生不忘。良辰,你可愿今生与我同醉?”
杯中软黄的液体,在烛光映照下,冒出珍珠般的细泡,许良辰默默低眉,心中百味杂陈,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段奕桀举杯一饮而尽,取了一支玫瑰,走过来,抬手簪上她的长发,玫瑰的清香混合着酒香、发香,他低头,似有若无轻轻吻上她的鬓。
许良辰心中一颤,耳边听的他低沉而轻柔的话语:“良辰,嫁给我……”
若是两情相悦,这一刻,必定是自己最幸福的霎那……许良辰心里幽幽一叹,慢慢直起身子:“……对不起,夜深了,我……”
段奕桀舒了口气,似是隐隐约约的叹息,他点点头:“好,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深深看了许良辰一眼,慢慢转身,大步离去。
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近而远,直到再也听不见,许良辰方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发了呆……
院门外,段奕桀看着窗户上烛光映出的那个影子,也痴痴呆住……我愿这月色,这烛光,这花香,永远陪伴着你……良辰,什么时候,你才会为我打开心门?
次日,当许良辰醒来,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她抚了抚有些隐痛的额,记得昨夜心中烦闷,便喝了两杯香槟,后来似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撑住起身,刷牙洗脸,走到客厅一看,一切还如以前,桌子、玫瑰、香槟,全无踪影,再看看阳光灿烂的院子里,依然绿草如茵,鲜花盛开,那些烛光、玫瑰似乎从来没有过。
许良辰正有些愣怔,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大姐美辰喜悦的声音响起来:“二妹,你可回来了,哪有眼看婚礼要举行了,还只顾公事忙的家也不回的新娘子?”
许良辰闻声回头,见表嫂蔡凤歧和大姐笑嘻嘻走进来,来不及计较大姐说的话,急忙迎上去:“表嫂,大姐,你们怎么来了?”
“你忙的不回家,我们可不就来了?”美辰笑的花枝乱颤,看得出极是欢喜:“眼看婚礼都要举行了,礼服还没试呢,我和表嫂正着急,四夫人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你这几天有空,请我们来竹苑陪你住几天,顺便把婚礼要准备的一些事办了……”
“大姐,这……”许良辰笑容一滞,正想着怎么和表嫂大姐说清楚,就听蔡凤歧笑着说道:“二妹对这婚事,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二妹,你可千万不能糊涂,”许美辰急忙劝道:“这些日子,不仅卢夫人和大帅府其他几位夫人为了婚事,多次找我和表嫂商量,连段老夫人也抱病见过我们两次,一再嘱咐,不能委屈了二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二妹放心,这次婚事一定会轰动大半个中国……大帅府至为用心,我们许家,再不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大姐,不是,我……”许良辰有苦难言,大姐身上洋溢出的从未有过的快乐让她心里酸酸的。
作为许家的长女,美辰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得到过应该得到的祝福和期许。在封建思想严重的世家大族,女儿是完全没有份量的。而生下女儿的母亲,也被忽略和轻视……美辰小小年纪,便见识到了人世的寒凉。后来,两个妹妹相继出生,许家亲族许多人暗地里蔑视地呼母亲为“瓦窑”,“烧”出来的全是赔钱货,性格温良的母亲背人处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母亲过世,三姐妹在家中更被视为多余,懂事的美辰,处处呵护着两个妹妹。
性子刻薄的五姨太,冤枉良辰拿了她屋里的一个翡翠玉镯,去当铺当古董被人奚落的父亲回家,不问情由拿起鸡毛掸子便打。美辰跪地求情不得,扑上去死死护住妹妹……那殷红的血流淋漓,许良辰此生难忘。大姐额角那处小小的疤痕,也是那时留下……晚上,三姐妹抱头饮泣,小小的良辰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大姐快乐……
母亲过世,小妹还是幼儿,雇来的奶妈是势利眼,对失了母亲又没有父爱的孩子冷嘲热讽照顾马虎。半夜佳辰发烧,父亲不理姨太太们更是冷眼旁观,还是大姐带着自己、抱了妹妹偷偷出门,走了几个时辰找到外婆府上,好歹救回了佳辰的性命……夜风中,那两个相依相扶的瘦小身影,终生刻在许良辰的记忆中……
后来,三姐妹终被只顾抽大烟、娶姨太太的父亲赶出家门,来到孙家,懂事的大姐乖巧机灵,在温厚的外祖母、表哥表嫂和背后议论讥讽的佣人们之间,小心周旋,努力维护着两个妹妹幼小的心灵。后来,又主动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两个妹妹,自己早早出嫁,把攒下的私房补贴妹妹读书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