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葆的意思我明白,他是怕我兄弟情深,到时候即使知道了齐葛的事情也向公安局隐瞒。“这个我明白,齐葛,唉,齐葛,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即使问小学里的孩子,他们也会说这是犯罪的。齐葛即使再有不可抗力催着也是不该走这一布的。唉,还是孤老孤儿的活命钱。”
倪葆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丁丁,齐葛这件事,说实话,在我们这些不相干人的眼里,这已经差不多是很罪恶的了,又因为他卷的这笔款子的用途,我想他不会不知道的。说实话,盗亦有道,他很不上道。”
我心里承认倪葆说得对,也喜欢他不因为齐葛是我兄弟而歪曲事实,但是我还是选择沉默。
把我送到家,倪葆在我打电话联络公司报平安的当儿给我削来一只梨。这个因为水果有皮而懒得吃,因为香蕉橘子去皮最方便而青睐的人居然知道给我削梨,虽然手工笨拙精华去掉一半,可我看着心里还是很喜欢的,这才有了食欲。我没叫倪葆留下陪我,我知道他最近生意很红火,他们的财务据说开发票都开得手酸,这么忙的时候可不能让他无所事事呆在我身边。
倪葆架不住我又推又搡,叮嘱再叮嘱地走了,但临出门又返回,不放心地看着我,道:“丁丁,你不如去菜场,晚上我过来吃饭,也好分散点心思。”
我想了想,点头道:“好,那你晚点下班,我慢慢来,先给我睡一觉,觉得浑身有点脱力。”
倪葆这才肯走。但是他一离开,我立刻就觉得房间空得凭空会起回声,忙照着倪葆的吩咐把自己忙碌起来,免得去想齐葛的事。那事,已成定局,除非齐葛肯联系我,除非他肯自首,否则只有眼睁睁看着警察四处追踪他了。洗个澡,换上睡衣睡觉,才刚躺下,忽然想起齐葛手头还有一把我在海边别墅的钥匙。那里偏僻,他会不会躲到那里去?依照他早有预谋来看,他问我拿别墅钥匙不会是无的放矢,他应该想用别墅做些什么。这一想,我顿时睡不着,起身换上一件宽大的T恤仔裤,拿上钥匙就出发。
车子还停在公司,我上了出租才想起要向倪葆汇报一下,但是我没说去海边,我怀疑他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要跟着去,我只说我去见一个出差过来的客户。到公司换了车,直接就去海边。我知道我这时候心情有点激动,所以时时提醒自己不开快车。
到海边的时候,已是残阳如血,照不到夕阳的地方已经略显阴暗。我几乎是跑着上山去,对周围工地般的景象视而不见。插钥匙,开门,钥匙没有从里面反锁,说明里面应该没人在。走进里面一看,客厅沙发扶手上放着个空啤酒罐,走近就闻到一股烟味,没别人来过,应该是齐葛留下的。我对着这个啤酒罐站了好久,没去动它,心里疑惑,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大惊,几乎飞快地转身,却见忘了关的门口站着大曾,他怎么会来?但随即我就知道,他们盯着我呢,可能我的手机和电话都已被监听。他既然还知道敲门,我自然也不能失礼,于是说声“请进”。随即过去打开客厅所有的灯。
大曾进来,一双鹰目四下打量,很快就把目光凝聚在沙发扶手的啤酒罐上,他看看我,我也看着他,我再不动一下,让大曾自己看好了。但是大曾也没动,看着我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实话实说:“这是我的房子,我刚刚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想起齐葛手中还有这儿的钥匙,所以想来看看,如果他在的话,劝他自首,但是不抱很大希望。现在你一来,即使人真在此地,也无自首机会了。”
大曾居然笑笑,戴上手套拿起那只啤酒罐,道:“这件东西与你这儿的布置格格不入啊。”
“好眼光,我也这么怀疑。”奇怪,走出公安局的大曾似乎没有早上那么犀利,所以我的话也多了一点。
大曾拿起那只啤酒罐,装进一只塑料袋里。“你带我四处看看好吗?”
我淡淡道:“不好也得好。”便带着大曾先去厨房,里面什么都没有。然后上楼,见以前齐葛住过的房间似乎有人动过,“这毯子原来是不是这么放的我忘记了,但是据我了解,最后睡过这床的是齐葛。”
大曾仔细看了下,也看不出什么来。他一边翻看着各色橱柜,一边问我:“我看这儿上来到处都在大兴土木,你这房子放在这里不危险吗?”
“我也有这顾虑,不过这儿有我们这些业主付费组成的联防队,从我的房子至今无恙来看,应该是管得不错。你如果需要找他们的话,可以找他们的村长。”我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给他。他迟早要知道的,不如我自觉一点,和他对抗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