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见宁溪月沉默不语,小易子反而安慰她道:“娘娘也不用为我难过。其实说起来,这或许也是一个好结果。我只要一想到,若这事儿不是chūn草,而换成我和云大哥,我们可就是罪证确凿,便是娘娘有心要救,也救不来。如今断了虽然痛苦,但好在我们都活着。以后,哪怕娘娘们盯着照月轩,我和云大哥也不用怕了。从前我们在一起的事也没人知道,就算有人想翻旧账,不能抓我们现行也没用。”
宁溪月点点头,却没有了说话的jīng神,论理小易子能如此当机立断,不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连累主子和照月轩,她应该欣赏高兴,对这份清醒理智进行褒奖才是。
然而也不知怎的,她心里就是堵得慌,不自禁就想起之前自己对对食的看法:太监宫女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许主子们期盼君恩雨露,却不许他们相爱对食,这是什么狗屁规矩?
“这后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美好的东西存在吗?”
主奴两个沉默了好半天,宁溪月看着天花板,忽然喃喃说了一句。
“娘娘,可不能这么说。”小易子连忙站起身:“这话娘娘在心里想想还好,若是传出去,尤其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又不知是多大一场风波。后宫是太后和皇上的家,您竟然这么说,将他们置于何地?”
“不说就不存在了吗?太后皇上都不是喜欢自欺的人。”
宁溪月冷哼一声,却见小易子苦笑道:“自古以来,后宫便是如此,太后皇上不自欺,又能如何?譬如娘娘,您又能做什么呢?其实自从奴才伺候了您,已经觉着这后宫很好了,最起码,还有娘娘这样的人存在,这在从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我不信,洪dòng县里就真的没有一个好人了?”宁溪月忿忿道,见小易子呆若木jī,这才想起他并不知道洪dòng县的典故,于是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后宫里真的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自然是有的,不过好人么,想要活下去只怕不容易。云大哥说过,后宫里的好人,通常也都是软弱善良之辈,在这儿,人善就要被人欺,所以,与其不自量力的打抱不平,倒不如明哲保身。”
“嗯?”宁溪月立刻敏感了:“你小子该不会是把我的事告诉了云涛,这是他对我的评价吧?”
“不是不是。”小易子慌乱的连连摇手:“这是从前奴才的过错,我有一次见一个小太监受人陷害,遭了罚,就心有不忍,替他作证。谁知转回头他就反咬我一口,若不是云大哥有证据,那一次我或许就死了。之后云大哥就拿这话来说我,我也觉着有道理。其实别说我这种奴才,就是主子们,听说也有那善良的,但是下场……就没听说有一个好的。似娘娘这般有勇有谋,善良却不软弱更不可欺的巾帼奇女子,莫说后宫,就是整个天下,又能有几个?”
“哈哈哈……你小子,很有眼光嘛。”宁溪月得意了,就听小易子嘿嘿笑道:“这也不是我有眼光,是云大哥,上次秋桂和宛儿的事,他也知道,和我感叹过,他的话,我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说到这里,神情又黯然下去,宁溪月也叹了口气,收起笑容,望着窗外的石榴树出神。恰好就看见院门外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宫女走进来,两人不知说着什么,笑得十分开心,接着秋桂和宛儿迎过去,那小太监和宫女将两个盒子jiāo给她们,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并肩离开。
宁溪月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道:“小易子,你说,这宫里对食的太监和宫女,不可能只有你和云涛两个吧?”
小易子吓了一跳,连忙道:“怎么可能呢?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对。其实这事儿,私下里都有很多,不过是各宫主子们睁只眼闭只眼不追究罢了,若要认真排查起来,多的奴才不敢说,最起码有一半人,是逃不过这罪名的。这一次还是因为她们要害娘娘,才揪住chūn草的事儿小题大做,娘娘爱惜奴才是出了名的,她们可不就想用这种方式打压您呢。”
宁溪月冷哼道:“想打压我,尽管冲我放马过来就是,总折腾我的宫女太监算什么?”
说完跳下塌,在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才看向小易子道:“你说,这宫里最起码有一半以上对食的太监宫女,那么,各宫娘娘手下的奴才们,只怕也难保gān净吧?”
“那是自然。怎么?娘娘要以牙还牙?哎呀,只是这事情不好弄,俗语说,那个……捉jian要在chuáng,不然他们只要一口否认,咱们也就没办法呢。验身这种事,也不能随便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