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宕的灵柩已被子郁遣人运往京城的皇陵了,此处只余平坦而残留的一些痕迹,抚摸着那些痕迹,却如一指一指抚摩在子郁的身上。
“茼茼,对不起……”
将一切的屈辱冰封,回头看他,笑的尊贵,“没事儿,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这是我的屈辱,也是他的屈辱。这般的话,保全了我的矜贵,也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但他显然没有打算与我计较,温和到:“本来我就没打算让你离开。我们再在一起,那是迟早的事。刚才,是我太粗鲁了,所以,对不起。”
“可是我没打算再和你在一起!我说了,刚才的事,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可是,我们……已经……”
“我说了,刚才的事,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已经与我……你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那样回到草原上,等煌灼归来吗?你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能把煌灼当傻子。何况我根本就不可能让你离开。”
“子郁说了……就算再被禁锢,因谁而失去清白,也不准我委曲求全,不准我自甘堕落,不准我自暴自弃,都要想着回去他身边……他说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想着回去他身边,都要想着回去他身边……”笑着哭了,却坚强地站了起来,往梅岭外面走,“我要回去他身边,我听他的话,回去他的身边……”
“你已经配不上他了,你还不明白吗?”冲动地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以及那话是如何的伤人,看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早就配不上子郁了,从你这个畜生最初将我强占了之后,我就配不上了!可我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去,哪怕他娶别的身家清白的女子,哪怕我给他做妾做小,给他当奴婢,我都要回到他的身边去……我就伺候他一辈子,服侍他一辈子……”
他惨白的神色就如没刷好漆粉层层散落,“这样了……你还要回到他的身边,哪怕做个小妾……”
寡淡地笑着,自嘲地反问着,一步一步后退着,直至被一株梅树绊倒,踉跄趔趄。
而我也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无神地走了几步,三个月来,自子郁离开后我累积至今的想念相思,伤怀难过,从草原到来这里一路的奔波,自知道龙御夜的这一次的欺骗以及刚才的凌虐,终于,精神虚脱了,人也脱力晕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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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是在车驾上,是被车驾颠簸醒的,而龙御夜就坐在我身边。
想来已经离开了梅庄,不顾车驾的颠簸,醒来便是对他一阵推搡摇晃,“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要回草原,你放我离开!”
“去肃州。”他默默道:“去肃州了结一些战事,然后,我们就回京。”
回京?
“谁要跟你回京,你放我离开,你听到没有,我要回去草原!你这个畜生,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你卑鄙无耻,放我离开……”
车驾外有些紧张,显然周遭的侍卫宫人都是听得到我骂他们的帝王的,龙御夜也不得不注重形象,点了我的哑穴,又将我禁锢在怀里,抬头恨恨地瞪着他,他也风轻云淡,“听话一点,不要再惹怒我。”
想起寝房里那一场挑衅的后果,挣了几挣,只得安静下来,却还是不眨一眼地瞪视着他。
他撑着颚,头痛不已。
此后每到夜里在行馆留宿下来,亦是这般吵嚷不断,初时他劝慰在一旁听着,后来,终于受不了我的口不择言,以及那一遍一遍地说着的要离开的话,不管在他的监控下,外面有多少人守卫着,都想要逃走的心思。
终于,直接被他软禁了起来。
每日除了他,除了按时服侍我的宫人,竟是不允许外人踏进寝房一步。
连德妃和兰修容几次要来看我,都被龙御夜屏退。
而淑妃,当日燕军兵围皇城,听说,她就失踪了。倒是安绚,越发的小鸟依人。而龙御夜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暧昧不明。
好在他没有再动我的心思,而我伶牙俐齿,他就是由那心思,也逼迫不了我。
常常捶打着门哭嚷着要离开的话,他听得不耐烦了,有时候除了赶路,露宿期间几日几日都不愿面对我。
但我知道他虽然不见我,却必然在门外,越发地哭诉着要离开的话,哪怕无人应答,哪怕每天这样叫着嗓子都嘶哑了。却还是在夜半叫的累了,哑着声音一声声子郁子郁地呢喃着,屋内烛光倒映着跪坐在地板上的我,也将他常常半夜站在我屋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