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煌灼与手下三千精锐行远,御林军的一下属上前对那统领作揖,“将军,皇上有言,但有对浚亲王包庇者,杀无赦。我们怎能放任龙将军离开?不如先杀了浚亲王,再去将龙将军就地正法,带回去交给皇上?”
“啪!”已是一耳光甩在了下属的脸上,“胆敢对龙将军冒犯,只怕到时候死的人不是龙将军,皇上先一剑把你解决了!”那统领冷哼,“更何况,就凭咱们,又拿得下他么?”
“整队回京!”统领略一判断形势,果决地道。
“可是………..”
“此事自有龙将军一人担当,皇上怪罪不到咱们。回京!”
于是,众御林军眼睁睁地看着龙天浚在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为难。
只是,众人无不猜疑,先前龙将军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怎么独自追了龙天浚回来,就将人家放过了,还一副神思不属,恍惚失常的样子。
……….
飞鸽传书,夜自然很快地就知道了煌灼对于此事的阻拦。
彼时正在皇后期待的目光下,欲品尝那他已经不太喜食的甜的莲子羹,看过御林军统领的密函后,夜何止是勃然大怒。当即砸了手中的盅汤,皇后惊的面色苍白,下跪于地。
也顾不得皇后的感受,已是拍案呵道:“煌灼回京后,让他立刻来见朕!”
“是!”殿下的一将领应声。
见夜除了此话后,久久未下达其他的指令,那将领已经心领神会,退了下去。虽早知夜与煌灼情同手足,那将领心下也笃定夜见了次密函,除了震怒外,也会立即下达口谕,依然让御林军不遗余力,将龙天浚杀之的。
夜竟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在煌灼插手此事,放过龙天浚后,夜,竟然没有再下追杀龙天浚的旨意。竟然没有。
只是,谁人又知道夜是怎样说服自己,才克制住在煌灼之后,再下一道对龙天浚的追杀令的意旨?
手早已握成拳,咯吱作响,青筋暴露。煌灼,煌灼,你到底在搞什么?
终于明白自己在知道龙天浚携母逃出京后,明明也很清楚能轻易将龙天浚缉拿,却为何一直那么心神不宁了。原来那个放过龙天浚的人竟是煌灼!能告诫各藩王若有对龙天浚包庇,格杀勿论。可是,煌灼,他会对煌灼下杀手么?
没有再雷霆大怒,平静,平静到不可思议。
一直到下午,宫人禀报,龙将军回来了后,夜期间一直不言不语,静静地等在勤政殿内。
煌灼出现了,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煌灼,与他也快四月未见了罢。夜惊异地看着煌灼除了一身的风尘仆仆外,有些恍惚失常,神思不属。
差不多是独自追了龙天浚回来后,一整日,煌灼都是如此的精神状态。
震怒的同时,不得不说,夜从内心里生起对煌灼的担忧。可是,虽然担忧他的精神状态,夜还是冷冷的,尽量克制自己推掀御桌的冲动,硬邦邦地,一字一句启齿:“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你放过龙天浚的理由,让我说服自己,原谅你。”
煌灼看着夜,久久地,才牵扯出一个恍惚的笑容。是侧伤,是悲哀,是迷茫?
笑容里的脆弱立刻就刺伤了夜,夜突然后悔起适才对煌灼的冷酷。他甚至已经后悔去追问煌灼原委,煌灼不管做什么,他相信,煌灼都是有原因有苦衷的,他原不该过问。每个人都有隐私,即使亲密如他与煌灼,也不例外啊。看着煌灼那样恍惚的笑容,他甚至克制不住想去关问他,想去劝慰他………..
一个男子的笑容,竟然也牵扯起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的疼痛,从不知一个男人忧伤的笑容,也可以让他心疼如斯。若不是早确定心中有了她那个难缠的女人,他甚至在这一刻会疑惑,他与煌灼二十年来的情分,是不是因为他亦有断袖之癖,对男人有那嗜好?
煌灼收了笑,看着夜,亦是一字一句,短短的话出口,甚至可以让人听到时间亘古流传的痕迹:
“龙天浚,我是龙天浚的哥哥。亲兄弟,一母所生的孪生子。”
夜突然就僵如石化,似乎比煌灼承受的打击还要大,高挺的身躯忽地僵硬,心中翻涌的再也不知道是什么,呛的他身体里的气流乱窜,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除了夜和无衣,龙天浚和李太妃,我的孪生弟弟和母亲,是我很想去守护的两个人。”煌灼的声音已然梗塞,略微虚软地倚在殿下的玉柱上。
无衣………..
是在这个时候,夜才知道‘无衣’这个名字。才知道,原来煌灼心中的那个女子,叫无衣。
而我很久以后也才知道,自从我八岁住进皇宫,八岁到十二岁,这四年均对我冷酷淡漠的浚亲王,我的浚哥哥,为何会在一夕之间,自我从护国寺回来后,就突然地,对我温柔了,突然地,见着我,便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