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这个饯别会,大家已经各自分成小团体在聊天,在这个将要离开总公司的时刻,似乎许多事情也慢慢清晰起来。
自己的粗心大意已经给自己一大打击,而这个钱别会则显示出自己人缘欠佳。
身认聚会的主角,却没有几人想跟他聊;热情地过来与他攀谈的,反而是詹其询。
他勾住景贤的肩膀。"恭喜你高升,真的很恭喜你,从此不用服从那个你讨厌的总经理啦!"
"我不讨厌他。"
直到今天,这句话说出来还是如此真心真意。
他没有多去揣测那天向海蓝提出要求的用心,反正人常会被一些掠过心头的冲动所支配,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揣测他人心态何其浪费时间。
与其去揣测人家的心态,还不如问个清楚较有效率。
詹其询已经半醉,没听见景贤回答,他接着说:"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祝你一路顺风。其实,看到你升官,我也终于放下心来。"
"啊?"
"同学一场,你真的以为我喜欢看你被困在这里?好心介绍你一个工作,没想到你推三拉四,一点都不领情。"
难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詹其询上次帮别家公司猎人头是一片好意?
还来不及开口询问,詹其询一转身,又跑去找其他人攀谈。他更是一个天生的活跃分子,张三李四都可以聊得来。景贤在这种聚会中只会坐在位子上微笑。
因为不断有人过来向他敬酒,不多久,他也感到一些醉意,往海蓝的方向看去,他晃动不停的脸上有一抹微笑。
他不讨厌他,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晓霜已经被人拉去交际,景贤往右看去,直接看到海蓝在注视他。
"什么时候的飞机?"
"下星期三。"
"嗯。"
也许是因为灯光与气氛的关系,海蓝的脸色显得特别柔和。
他用怀念的眼神看着景贤,第一次后悔放他走;可是如果不调走他,景贤就会离开金家、离开他到更远的地方去。在金家,他起码可以时时接触到景贤的近况。
随着景贤要走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海蓝更明确地知道,景贤离得再远,只怕自己也很难收回感情了。
还没走,思念已经开始发芽,连看景贤撤走秘书室中所有私人物品,都让他难过。
景贤来当秘书的时候,是因为海蓝赌气地逼他当秘书;走的时候,又是因为海蓝无礼的要求。人家是好聚好散,他们则完全相反。
真笨!为什么他就是不会好好的处理情感?为什么因景贤这多年来都没有女友,就认定他会是同道中人?
更笨的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坦承自己对他的情感?反而要用这种令人屈辱的手段?
一个接一个问题冒了出来,让海蓝无法招架。
"因为我害怕,害怕我坦承情感之后的结果,我不要付出我的心……如果可以用交易得到,那为什么不?用钱、用地位取代我的心去换一分感情,即使失败,我也不会让人践踏到我的真心……"海蓝哺哺自语,他的记忆回到十六岁那年……再多的真情与付出,到头来换来的是令人心碎的结局。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想,他发现景贤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海蓝,那天晚上……"
海蓝变了脸色,不自在地低头盯着桌子的某一点。
景贤……他想问什么?
"不要问这些,至少今天晚上不要。"他抗拒着景贤的询问。这太尴尬了,他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情。
"可是"
可是,景贤不想带着满满的疑问离开。
为什么要提出那种他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荒谬要求?
为什么要升他的官?
为什么平日对他这么冷漠,却在晓霜面前说尽了他的好话?
一堆问题,他实在不问不快。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升我?"
海蓝恼怒的站起身来!"你这人就一定要这么不识时务吗?真讨厌你这种个性,做什么事情都贯彻到底,说不理人的时候就不理人,想问问题时,就不管时间地点追问到底,你太过分了!"
他没有跟任何人告别,转身就走,因为他急速离去而倒下的椅子,形成砰然巨响,引来许多人的张望。
没想到才刚提及那天晚上,海蓝就恼怒至此。
说的也是。他不留情面地拒绝他、讥笑他的同性癖好,又怀疑地升他职的用心,这样的他还不够让海蓝讨厌吗?
被他讨厌也罢,反正自己老早就不理睬他了。
奇怪的是,在这即将分别的前夕,看着海蓝离去的背影,景贤心中却感到一丝丝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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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柜台报到划位、托运行李后,景贤的行李只剩下手上的公事包以及机票、护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