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只能一步一步地来,他充分体会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那边,他还没有把吴非安抚过来呢。这回,吴非并没有因为买房加入朱丽按揭提议并付诸实施而回心转意,吴非在电邮里说,要明哲自己挖掘挖掘如此独断的思想根源,搞清楚家是夫妻共有,他父母家的河东狮喉是不对的,现在他想男人当家也是不行的,夫妻必须公平合理分配家庭资源,谁都有说话的权利,钱得花在刀口上,而不是感情用事,他们还没那么富,要他想明白了再回话。
但明哲想不明白,他又不是不想照顾吴非的父母,只是因为现在他父亲的事情比较急,他才先办了他父亲的事。对于吴非的一再不理解,明哲心里也是很反感。到上海工作后,几个非上海籍中国同事说上海人爱斤斤计较,他心里觉得有点道理。吴非这个上海人太会计较了。所以,明哲也有点打不起劲道歉,干吗呢,他在父亲买房这事上已经多次后退,吴非现在是得寸进尺了。他这回不想再轻易地退。他也被明玉气得够呛。
二十九
明成第二天醒来后,见朱丽不在身边,时间已近中午,虽然肚子有点饿,可还是赖在床上不敢起来。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先前,他坚持投资,偷偷将车子卖了,还引得坚持反对的朱丽勃然大怒,多次吵架以后收拾衣物回去娘家,至今还没把衣服全拿回来。如今事实证明投资是沈厂长设的一个骗局,他还有何颜面面对朱丽?一辆车子,和十三万的债务,让朱丽如何能好好接受?而且,未来还债的压力是如此之重,面对他的严重错误,朱丽怎肯心甘情愿?朱丽已经在心里看不起他了,可是,他不争气,他霉运当头,他又一次送上门让朱丽鄙视。这一回,朱丽又会做何反应?
他想起刚交朱丽这个女朋友时候,妈妈给他的警告,妈妈说,朱丽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这种女孩吃不得苦,做朋友一起玩玩行,做妻子就麻烦了,得一辈子供着她,否则生活不行,她会飞走。当时他坚持要朱丽,妈妈也就没话说。但这个时候,他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他的脑袋里不知不觉就冒出好几年前妈妈说的这些话。妈妈一向料事如神,如果真如妈妈所说,朱丽难道会离开他?
但能不说吗?朱丽现在记帐,以后每个月要还钱给周经理,她能不知道?他的努力工作还无法换得太快的回报,一个月工资里被扣一万,朱丽迟早知道。可是,他能不还钱吗?那可是白纸黑字的借条。
想着想着,明成的头皮滋滋地疼。怎么办才好?长痛不如短痛,还是一直瞒到底,抵死不承认,以后拆东墙补西墙?可是,他瞒得住吗?
想到朱丽肯定会有的反应,明成心情非常低落,非常怕起床面对朱丽,他赖在床上更不想起来。想到即便是他没事的时候,周围已经有那么多人对美丽的朱丽虎视眈眈,朱丽不屑才没出事,如今,朱丽看不起他,朱丽还会坚持吗?明成非常担心。
只是,他已经记不起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与朱丽说胡话将这事说起。如果已经跟朱丽说了,那倒真是好事了,起码,朱丽现在外面,有声音传入,说明她没离开。
一会儿,有电话声音响起,但才响一下,就被外面的朱丽接了,然后是低不可闻的说话声音。明成很是担心这个电话的内容,很想抓起床头的电话听听电话里在说什么,是不是与投资被骗相关的事。但他没有行动,他知道这不应该,最主要的事,他浑身无力,懒得动弹,整个人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前几天刚充填起来的气全给泄了。
但很快听见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音接近卧室,他忙转身闭眼继续睡去。只听门轻轻打开,朱丽在身后轻呼:“明成,你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该起来了。你大哥打电话来问你要不要去你爸新家吃中饭。我说你喝醉还没起床,回了。”
明成没有吱声,不敢吱声,他怕面对朱丽。但只听的耳边“嘀”地一声,空调给朱丽关了。而且朱丽还进来,将窗帘拉开,漏进一室阳光,晃得明成眼睛难受,朱丽还将窗户打开了,室内立刻热了起来,没法再躺下去。
明成只能嘀嘀咕咕起床,但没看朱丽,揉着眼睛当作还迷糊着,走进主卫,一进去,就被一股臭气打出来。“怎么这么臭?楼上漏水?”
“你自己昨晚嘴巴没关住,漏了,怎么你全忘了?下午阿姨会来打扫,你用客卫吧。昨天把你这个臭人收拾干净又扔掉一块毛巾。”
又?明成一转念就想到前面什么时候扔过毛巾,那是他被明玉设计关进去放出来时候,洗澡的毛巾和衣服全给扔了。岳母大人说晦气。明成非常敏感地想,原来朱丽一直记着这事儿,牢牢记着,一点没忘。明成虽然脸上强笑着,心里着实不悦,而且,更加的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