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外面的侍卫心一沉,却仍然有些犹豫,他自然不会忘记规矩。为了防止地牢中的人逃跑,除了送饭,他们谁也不能轻易在里面进出,就算不得不进去,也一定要留一个人在外面看守。
“别像个娘们一样,再不想办法,咱俩都得没命。”里面的人暴躁地吼,又像怕被其他人听到,声音压得很低。
想到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蔫蔫一息不具任何威胁力的男人,何况还有另一道门锁着。外面的侍卫觉得即使进去,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不被人发觉就好了。当下急忙打开了门,闪身而入。
谁知刚掩上门,一股劲风便直袭他的后脑,他也是反应机敏的,当下不及回身,反手便是一掌。谁知身后之人无论速度还是武技上都高上他不止一筹,即使力道稍弱,也足以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将他制住。
一声闷哼,他连偷袭之人的样子也没看到,便瘫倒在了地。身体被不客气地翻转过来,他的眼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心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多谢阁下这段日子的照顾。”凤雁北一边温柔地说着反话,一边不客气地扒着对方的衣服。香桂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注意到侍卫的脸因为恐惧而吓得青白,她不由为凤雁北孩子似的淘气而感到哭笑不得。
香桂穿上凤雁北递给她的侍卫衣服,由于身型过于瘦小,套在比自己大了将近一倍的衣服里面,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凤雁北瞟了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你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他说,目光又落到了地上躺着的侍卫身上,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香桂哦了一声,悄悄打开虚掩的门,外面已是深夜,只有几个灯笼挂在长长的檐廊上,散发出昏暗的光。没有看到其他人,冷风呼啸过光秃秃的树枝间,将寒冷散播至每个角落。
香桂打了个寒战,缩回头来。
“没……”她的话嘎然而止,只因开始还鲜活的一条生命,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他惊恐地大睁着眼,其中有着不甘和懊悔,可见在生命结束之前是如何的害怕。
凤雁北若无其事地在尸体身上擦了擦手,“走吧。”没有理会香桂眼中的不理解和惶然,率先闪身而出。
香桂怔了怔,看着地上的侍卫尸体,心中突然有些空茫。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凤雁北的狠辣一面。在她的心中,他一直是如月亮般温润明朗,如神般高贵的人,即使在他主张丢下她之后,在他被燕子叽那样侮辱,甚至是在地牢中落魄地需要她为他清理污秽之时,她的感觉也没改变过。然而现在……现在的他虽然神色之间恢复了以往的风采,却让她开始觉得陌生。
她想到死在雪地中的何长贵,想到即使凶狠如燕子叽也对他处处忍让,心中莫名地升起阵阵寒意。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凤雁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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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燕子叽不在候府戒备比较松懈,也许凤雁北对此地过于熟悉,总之,两人的逃脱较前次轻松许多。
带着香桂一路逃奔,凤雁北始终没有丢下她。香桂心中感动,对于开始心中对他升起的不满和畏惧感到惭愧,便一直想着如果逃出去后,一定要做牛做马地回报他。
咯吱的踩雪声中,两串杂乱的脚印暴露出两人的逃亡方向。
凤雁北自然不知道香桂在想些什么,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如今的他,便如躲笼而出的鹰,再也不会让人轻易捕捉住。
“我不行了。凤爷……你走吧……别管我。”好不容易爬上候府后面的山头,香桂弯腰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扑进肺中,如针般刺得人又冷又疼。她虽然已习惯了劳作,但在这样没命地狂奔下,仍然大为吃不消。不想连累凤雁北,她一边喘气一边催促他独自逃亡。
凤雁北站住,功力初复的他体力仍然很差,一路走来,其实就是靠着超越常人的意志撑着。回头看向山下,只见燕南候府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显然已发现了两人的逃离。他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因为这一路两人压根没有时间掩饰行踪。
原本打算在原地稍稍休息片刻,却突然发现来路上有几个黑影正向山上纵掠而来,凤雁北神色一凝,蓦地揽住香桂的腰,向山上林木深处疾速奔去。
香桂惊呼出声,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冷风从耳边刮过,双耳被冻得完全失去了感觉,结冰的树枝从脸上划过,引起一下又一下的刺痛。
突然,凤雁北不知道是力尽,还是踩到了什么,脚下一个趔趄,两人同时扑到在雪地上,半天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