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望着他,不语。
“贺老先生今天来公司,有要事?”池振峯猜测着。
贺煜继续沉吟了一会,下逐客令。
池振峯依然满腹困惑,但也不再多说,冲贺煜微微一鞠,随即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贺煜像是被定格了似的,俨如一尊上了古铜色油漆的雕像,俊颜乌云密布,眼神凌厉阴霾,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怒气。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耳边不断回响着爷爷刚说过的那些话,越想越是雷霆狂怒,他取出香烟,拼命地吸,然后,不停地发出冷哼和狂笑。
离婚!
嗯哼!
自己这厢使劲回忆过去,不惜跑去医院检查,甚至决定冒着危险取出血块,只为了想求证自己是不是她念念不忘的那个天佑,而她呢,迫不及待地去跟爷爷恳求离婚,自己真是个傻子!是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其实,天佑怎么会是自己,假如天佑是自己,她怎会不说出来!她还怎会提出离婚?
水晶制成的烟灰缸里,渐渐被一个个烟头塞满,贺煜将最后一根烟头熄灭,赫然起身,冲出办公室,一路狂飙抵达家中。
她正在睡午觉,躺的不是大床,而是宽敞的飘窗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照到她的身上,把她整个脸庞和身子辉映得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白色,既熠熠闪烁,又温馨恬静。
像往常那样,她睡得很安稳,再次令他感到羡慕,感到妒忌,感到气恼,自己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她却这般的怡然自得,凭什么,凭什么!
锐利的鹰眸,目不转睛,贺煜本是愤慨的心,变得更加怒不可遏。
蝶翼般的长睫毛,倏忽睁开来,看到这个时候蓦然出现的人影,凌语芊懵懂迷离的眸瞳即时涌上一层困惑之色,但很快,她收回视线,从飘窗下来,若无其事地自他身边走过,进入浴室,小解完再出来时,转为到大床上。
贺煜一直盯着她,那张俊脸,也愠怒持续不下,沉得很,暗得很,看着她躺下,他迈动长腿缓缓走近。
凌语芊本是睁眼看着天花板,猛见他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先是条件反射地怔了下,紧接着,迅速侧脸,准备避开。
可惜,他速度更快,伸手不由分说地扼住她的下巴,那俊美无铸的男性面孔更放大地展露在了她的面前。
凌语芊娥眉蹙起,本能地扭动着脖子,奈何他勒得牢牢的,不想引致疼痛,她唯有放弃,美目微愠地瞪着他,发出无声的抗议和愤慨。
贺煜宛如蒙上一层薄冰的眼,也一瞬不瞬地与她对望,好长一段时间,他紧抿的薄唇终于张开一道缝,带着愤怒的质问从唇间迸出,“你跟爷爷提出要离婚?”
一丝错愕,在凌语芊眼中闪过。
“我早跟你说过,这段婚姻延续与否,应该由我来决定,由我来操控!游戏的开头,给了你权利,这结尾,再也不是你选择。在你痴心妄想要嫁给我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你要赔上一辈子!”贺煜继续咬牙切齿,鹰眸变得赤红起来,嗜血狂怒,扼住她下巴的手更收紧了一些。
加剧的痛,让凌语芊再也无法平静,抬手想甩开他的手,不料还是被他制止,而且,他整个身体冷不防地趋压过来。
“不要!”凌语芊下意识地大喊出声,嗓音带着急切,带着恼怒,手也迅速护在肚子上。
贺煜则全身僵硬,该死,他竟然……他还是无法改变这个坏习惯,竟然还是只需一靠近她,就想那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中她的毒至深!她身上好像沾了有毒的蜜液,让他明知会致死,却依然义无反顾地想去品尝!
趁着他这怔愣间,凌语芊赶忙使劲把他推开,笨重的身体快速爬到大床的另一边,盘膝而坐,美目更加愤恨,嗓音透着余悸,低吼,“没有感情的婚姻,勉强下去对你我都不好,所以,离婚是最好的办法!”
贺煜也重新站直了身体,继续回瞪着她。
“你放心,正如我和爷爷说过,我不会要你们贺家一分一毛,那一百万,是为宝宝讨的,将来我也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可以放心去娶那个在你看来完美无双的李晓彤!”这样的话,曾经只需一想便足以让凌语芊如受凌迟,痛不欲生,然而现在,是释然,装满某样东西的心房,像是突然间被掏空了,令她全身得到了解脱。
可惜,贺煜并没有这样想!呵呵,她想带宝宝走?她想带他的儿子走?不,那是他的儿子,他不准,才不准!还有,她叫他娶李晓彤?哼,她是谁?凭什么这样叫他?
看着贺煜那越发骇人的眼神和表情,凌语芊依然感到心惊胆战,就在此时,她肚子蓦然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