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醒啦!”碧落惊叫着,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冷卿!”流云第一个冲进来,却傻傻地站在门口,不知该说什么。
“皇上……”我开口,声音沙哑而破碎,透着掩不住的悲凉,“孩子没了,是不是?”
“冷卿,孩子往后还会有……”他过来,拥住我冰冷的身子,将头埋在我的肩上,泪湿衣襟,“你要先好好养身子……”
“皇上要如何处理淑妃……”我将头靠在他肩上,与其冰冷至极,眼中也透出冰凉的寒光。
“谋害皇嗣,当是该杀的大罪,一切但凭冷卿决定……”他抬起眼,看着我的眼睛,两行清泪又一次滑下他的脸颊。
我没有泪,一滴泪也没有,冷静的黑眸紧盯着他,缓缓地说:“臣妾要,亲眼看着她死。”
*
“咿呀”一声,地牢的大门开了。
我踏着红面绣金鸳鸯小鞋,一身华贵紫衣宫装,云髻高绾,耳畔是密密麻麻的琉璃流苏。
“参见淑华娘娘——”地牢内的侍卫因为我的到来统统换成内监,齐齐下拜。
“免礼。”我双手微抬,让他们起来。
“娘娘这边请。”知道我这次的来意,一个内侍过来替我引路。
“嗯。”轻应一声,我跟上他的脚步。
玉枕纱橱凉初透(8)
我手中拖着一只青玉托盘,上面放着毒酒、白绫和匕首,看在云太后的份上,流云给了她最后一点尊严,不仅赐死的阵仗出奇的华丽,而且对外宣称是因病暴毙。
原本这个盘子不需要由我来托,今日我也可以乘辇过来,但是我却亲自捧着走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歉疚吧,她罪不至死,却因为这次的事情提前死去了。
她罪不至死,因为我根本没有怀孕。小产流血,一切都是药物致使的假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灭掉淑妃。
她并不聪明,却权倾后宫,为了语庄和香缳,我必须灭掉她。
“娘娘,到了。”那名内侍打开一件牢房的门,转身对我说。
“嗯,劳烦你了。”我点点头,对他说,“我和淑妃娘娘还有些体己话要说,能否请公公略作回避。”
那名内侍未露出惊讶的神色,之后立刻敛下神色,退了出去。
不怪他会如此惊讶,哪有人会有体己话和自己的杀子仇人说的。
“冷梓璃,本宫没有什么话可对你说的!”一个沧桑的声音传过来,饱含着怒意。
“可是淑妃娘娘,我有话对你说。”我妩媚一笑,轻轻地坐在翠儿搬来的椅子上,笑着开口。
“你滚,要死就快死,本宫不怕你!”她暴怒起来,绑住手脚的铁链被她挣得咣咣作响。
“淑妃,你知道吗?”我微笑着,对着她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你——说——什——么——”淑妃不敢置信地龇牙咧嘴,随后狂吼起来,“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啪!”一声,我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冷笑着说:“别做梦了,你以为皇上会见你吗?”
“你,你竟敢打本宫!”淑妃显然快气炸了,疯狂地挣扎着。
“你那日让玉心打我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三十七个巴掌,来日我一定加倍还给你。”我平静地说着,轻轻把玩着青玉扳指。
玉枕纱橱凉初透(9)
“淑妃啊……你知不知道,当年的墨香缳去哪了?”我笑着,轻轻靠在她耳边,语气轻松带笑,“那个令皇上魂牵梦萦的女子,如今就站在你面前啊!八年前我就赢了你,皇上这一生的爱人,只有我墨香缳一个!”
“墨香缳,你该死!”淑妃狂吼着,努力地想靠近我。
我知道这句话彻底地打击到她了,露出胜利的微笑,转过身取回托盘,抽出其中的白绫。
“本宫要选毒酒!”淑妃叫嚣着,不断摇晃着头颅,不愿让我将白绫套在她的颈子上。
“本宫要选毒酒,你——”她的话语在我的手收紧的瞬间终止,不断挣扎着,要脱离我的钳制。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我不断对自己说着,手越抽越紧,看着身前女人的脸逐渐变青,最后长长地伸出可怖的舌头,彻底断了气。
“呼——”长舒一口气,我瘫软下来,翠儿默默地扶住我的身子,替我擦去不知何时已经满面的泪。
要恨,就恨个彻底吧!一切的罪孽,都有我来承受吧!
“主子,走吧,看着晦气。”翠儿看着淑妃的尸体,摇摇头,对我说。
“嗯。”我轻应一声,被她搀着离开。
离开地牢,走在回宫的路上,我突然淡淡问道,“翠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主子这又是何苦呢吗,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怎么会这么想您。”翠儿摇摇头,泪水从她的眼眶跌落,“淑妃,不过也只是个痴情的女子罢了。主子到她死的那一刻,都没让她放弃爱皇上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