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歪着头,思考了一会,爽快地答应他,“好!”
赵太医一边抖动着花白胡须,一边沉重地跨进太医院。一进屋就看到华世济耐心翻阅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医书,好像查找着什么。
“我说华兄弟呀,你今天没上朝,根本无法想象到皇上是何等的暴跳如雷。他刚才跟我讲,皇后娘娘如再吃不下东西,就要你我人头落低头地,咱俩是一根线上拴着的两只蚂蚱,飞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呀!”
华世济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赵太医,随后继续埋在书中。
看他一副痴迷沉醉的样子,赵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连连地走出太医院。
“就是它了!!”华世济猛然激动地跳起来。一声大叫,将赵太医吓醒。
“赵太医您看,朱弈皮晒干,连同生姜汁浸泡饮用,专治妇女孕吐。”华世济兴奋的神情如获珍宝。
赵太医睁着昏花老眼,边看边点头,“嗯,这个方子可以一试,不过这个朱奕生长于岭南地带,离咱们望京有两千里路程,交通不便,恐怕……”
“赵太医,麻烦您值守龙泽宫,照顾好娘娘,我去一趟岭南,五日后一定会来!”华世济边说边整理自己的衣袍,再穿上大氅。
“五日,怎么可能?即使快马加鞭也要差不多一个月。”赵太医满腹狐疑。等他回来,估计自己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您放心,我一定准时回来!”说完跨出大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栀子苦着小脸,望着眼前的山珍海味,胃里又开始翻滚起来。怀孕三个多月了,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呕吐成了必修课,像太阳升起一样准时,试了各种各样的法子,都不见效,别人怀孕时逐渐发胖,她反而是越来越瘦。
搂着她瘦弱的身躯,焦急、心疼之情全部写在萧御熙脸上。他斜视着跪在地上的赵太医,语气异常冰冷:“那个姓华的哪里去了?几天不见人影,你们太辜负朕的期望,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朕早把你们……”萧御熙嘎然停语,因为栀子又弯腰干呕起来了。
“皇上,我没事,请别怪他们,过几个月就好了!”她抓着萧御熙的手,轻声说。
忽然,一阵清冽的香气从门外飘散进来,华世济手里捧着一盏玉杯,风尘仆仆地走进大殿。
他的模样让大家都吓了一跳,平时那个俊采星驰般的华太医,如今面容枯槁,满眼通红,薄唇紧紧抿着,唇上因干渴裂出几道血口,整个人消瘦无比,似乎是强撑着走进大殿。几天不见,他竟变成这幅摸样。
“娘娘,请喝下这碗汤药!”华世济边跪边递上手中的玉杯。
太监将银针插进玉杯,确认无毒之后,才呈给萧御熙。萧御熙接了过来,移到栀子嘴边。
一阵清纯的香气萦绕鼻尖,让栀子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这药汤呈浅绿色,清澈见底,她胸口的恶心沉闷似乎舒缓了不少,于是仰头一饮而尽。一阵子过后,她感觉胃部不再翻滚,那种干呕的感觉也消失了。看着满桌的佳肴,她朝萧御熙嫣然一笑:“皇上,我想喝汤!”
萧御熙大喜过望,连忙端过细火慢炖的清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很快地,栀子便把补汤喝个精光,萧御熙龙心大悦:“华太医果然医术高明,理应重重有赏!”
华太医仿佛没听到萧御熙的话,她整颗心都放在栀子身上,见她开始吃东西了,心中即可涌起前所未有的激动与高兴,自己这几天所受的苦终于值得!
“华太医,还不赶紧谢恩?”见他愣着,齐公公出声提醒。
“谢主隆恩!”强力支撑着,华世济跪拜谢恩,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栀子的肚子也一天天变大,再有三个月就可以生了。
如今,她坐在贵妃榻上,华世济小心地为她号脉。
“娘娘,您体质有了很大的恢复,皇子也非常健康。”
“华大哥,这里没外人,你我不必拘于礼节。对了,你给我服用的汤药朱奕,要岭南地带才有,听说你有段时间身体疲劳过度,在太医院睡了五天五夜,是不是因为……”
“娘娘……所有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高兴。”
“华大哥,两千里路程你是怎么在五天内返回的。”
“呃,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现在最主要是保持心境开朗,只要有助于你生产……”
“你骑着快马,每天跑五百里,就换一匹马,昼夜兼程,换马不换人。到了淮水,乘船一路南下,日夜不停,是吗?”
想不到她全猜中了!华世济望着眼前这张绝色的面庞,他心中那个梦啊!然而,再美也只能是个梦,他知道进退,她也懂得分寸。两人永远只能是主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