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凌云握紧了双拳,任指尖深深嵌入掌中,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
“凌护院似乎伤心得太过了吧……”不知何时出现的念柳突然开口。
“滚!”一声怒吼。仔细看时,却是来自于身后的墨老爷。
“爹,那个孩子明明……”念柳不服地开口。
“闭嘴,那是我的孩子!”墨老爷看了一眼念柳,不怒而威。凌云是怎样的人,他又岂会不知,纵使他真的爱着紫嫣,在紫嫣已嫁为他人妇的时候,他也决不会做出苟且之事!
馥儿回过神,略略有些吃惊地看着门外的一切,突然之间,她就明白了墨老爷对凌云的信任;突然之间,她就相信了紫嫣与凌云之间的清白。那是一种无法说得清楚的感觉,不需要任何的证明,就是一种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决对不会背叛的信任!
只是这时,一直站在窗外陪着馥儿的尹无言不见了踪影……
八 火海梦魇
“姐姐,姐姐,快看哪,好漂亮的烟花……”穿着一身崭新小花袄的尤雨兴奋地拉着馥儿的手,开心地笑着。
在半空中盛开的烟花映衬着尤雨快乐的笑脸,就连馥儿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今天是除夕,墨老爷在府里大摆筵席,现在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四处看了看,馥儿没有找到尹无言的身影,倒是凌云,一直跟在墨老爷身后,陪同墨老爷四处敬酒。
看着凌云,馥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即使今天是除夕之夜,凌云还是一脸的漠然,自从紫嫣死后,本来就很少笑的凌云现在更是不知笑为何物,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如果不能以身殉葬,那么,以心来殉,是否也是一样的呢?现在的凌云,根本就是一个空壳,他的心,早已随着紫嫣的尸身一起被埋葬于三尺黄土之下了。
馥儿常常在想,那个凌云口中的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像风筝一样的地方吗?虽然自由,却始终都有线拉着,所以凌云才会带着紫嫣逃离,却始终逃不开宿命。
杯光酒影,觥筹交错,众人都尽兴而饮。
因为身为女眷,不宜抛头露面,无射居的几个小姐和夫人们都在离大厅不远的偏厅里暖酒吃菜,另开一席。因为不习惯喝酒,馥儿便带着尤雨在这偏厅的走廊里里看烟花。只是为何,连凌云都陪着墨老爷,尹无言却不在呢?
“姐姐,晓兰在那里呢!”突然,尤雨拉了拉馥儿的手,指着距离走廊不远的角落里。
晓兰?馥儿微微吃了一惊,她在这里干什么,行动还如此诡异?
“你们两个,不回偏厅喝酒,在这里干什么?”念柳不知何时走到她们身后,身上隐约带着酒味。
馥儿看了一眼念柳,再回头看时,晓兰已不见了踪影。
“三小姐,回去吧,你有些醉了。”馥儿淡淡地说着,上前扶起念柳往无射居走。
“哪有?”念柳推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坐在地。
馥儿有些无奈地伸手去扶她,却被念柳挥开了。
“你不用惺惺作态了,其实你很看不起我吧……”念柳突然开口。
闻言,馥儿微微愣了一下,她……
“我也知道,像我这样坏的人……你一定看不起我……就连修诺……也不要理我……”念柳自顾自地说着,竟哭了起来。
馥儿暗自有些好笑,原来是为了修诺啊。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也不想的……”,念柳扶着一旁的栏杆蹒跚地站起来,“爹一向偏爱大娘,大娘死了,也只疼言柳,现在言柳也死了,爹却还是只疼尤雨,爹从来不曾想过我们的感受,如果不爱我娘,为什么要娶她,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念柳哭着嘤嘤道。
“大娘?”馥儿有些吃惊。
“对啊,大娘,爹的正房夫人”,念柳歪着头轻笑,泪却一直在往下掉,“言柳,侍柳,念柳,追柳……你可知为什么我们名字中都带有‘柳’字吗?”
“柳?”馥儿重复,有些好奇。
“因为言柳的娘,爹的正房夫人,她的名字叫柳儿啊!”念柳“咭咭”地笑了起来。
“念柳?”馥儿看着念柳,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一直以来对她的认识似乎都被推翻了,眼前这个在除夕之夜一直在哭的念柳令馥儿感觉有些恍惚。
“大娘死了,爹娶了娘,娶了三姨娘,娶了紫嫣……可是我知道爹心里,根本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存在……”念柳哭着,说着,一个人慢慢向无射居走,“娘和三姨娘再怎么勾心斗角,其实她们都很清楚,爹根本不爱她们中的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