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此人的脾气怪诞,有一点是从不改变的。哪怕是要做一样再严密坚实的东西,他也非得留下一线空隙来,这人一生中从没有做过一件不留生路的事情,可惜最后下场不好。这样东西如果是他做的,那一定是有打开的方法。”
“可是,如何打开呢?”
父亲将圆筒前后左右的仔细察看过:“没有错,是他的手笔。这人一向自恃机巧过人,若是设出一个机关来,那解法必定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他才觉满意。”
父亲把圆筒轻轻放下,轻声问:“你昨天晚上出去了?”
“啊……是。”我点了点头。
“和纪羽?”
“嗯。”我又点了下头,终于把在肚里闷了半天的话说出来:“父亲,当年的事情,也许另有蹊跷。纪羽……还有,我自己,都不觉得那些事就是我做的。”
父亲怔了一下。
“父亲,即使我心有恶念,并且那些恶念从身上分了出来变成了另一个我,可是即使那样,我也不会对无怨无仇的人,甚至根本不认识的人痛下毒手。”
父亲微微愕然地看着我。
“父亲,昨天我是真很……难过。”我跳过了绝望这个词:“连你都那样说,我当时觉得万念俱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活过来,难道这一次生命只是让我为曾经做过事懊悔和痛苦吗?”
“阿宁……”父亲的手抬起来一些,又放了回去。
我现在已经能平静地说出来自己想说的话。
不过,心里头却忽然冒出另一句话来。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
师公也。
“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有全部想起来。也许我永远也都想不起来了。可是,我相信我不是恶人,我没有为非作歹。”顿了一下,我又说:“我一定会彻底将事情弄清楚。若是我亏欠了旁人,我一定会补偿赎罪,若是旁人亏欠了我,那我也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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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里有事,嫁时衣只能明天补更了。
正文 第五十章 父女 一
这句话我说得又快又急,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等我一说完,才发现自己最后一句几乎象是用力的呼喊出来一样。
我一喊完,屋里顿时静下来,静得甚至有些让人不安。我急促的喘气,觉得胸口憋得难受,脸上火辣辣的,眼睛发酸发胀。
过了有一会儿,父亲才出声。
“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听他说下去。
“你小的时候,脾气倒是很爆的。后来越长大,就越喜欢把话往肚里藏了。心里想的什么,总是不说出来。”
是么?我印象不太深。
父亲的笑容有点苦涩,伸过手来,轻轻摸了下我的头发。
“你说的没错。我原该比任何人都更相信你才是。”
“我不是……”我不是责怪他的意思。
可是,在我内心深处,也许……
也许我的确是失望,失望他没有相信我。
他是我的父亲,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从小他抚养我长大,我会的一切,都是他教给我的。
人们总说树高千尺,总须落叶归根。
父亲就象是那株大树,纵然这世上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父亲他……
他也应该相信他的女儿。
父亲眼中带着悲悯,轻声说:“对不起。”
不不,我不是想听他说这个。
可是象是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咙里,我发不出声音来。
“这句话我也一直想说而没说。”父亲的声音里透出许多东西来,让我除了心酸,还有隐约的恐惧。
是的,恐惧。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从见到父亲的第一眼起,那种快乐就恍如海市蜃楼一样,我拼命地去确认。这一切并非幻境。
可是我仍然在害怕。
也许……我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只是我不肯承认,不愿正视。
父亲拿起了那枚圆筒,又仔细端详了一回。
“你仔细看过这个了么?”
“还没有。”我轻声说:“这个刚到我手中。”
不过我心里觉得有点希望,父亲这样说,难道是他看出什么来了?
可是,这东西大概已经过了许多人的手,人人都想探究出其中的秘密来。外表上真有什么不同,大概也早让人看出来了。父亲只是看了这么一刻,能比别人多看出什么东西来呢?
“这个东西。也许不是个信筒。”
“不是?”
可是,它的样子和我见过的一些信筒十分相似啊,大小相似。样式也差不多。不过一般的信筒总有一端能打开,或是直接在筒身上开缝,可以将里面的纸条布条东西扯出来。这个却是完全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