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狂徒在此造谣生事!”
“肯定是惊雁楼的余孽混进来了!”
“快抓住他!”
“咦?我说的哪句错了?他不是小老婆生的吗?他大娘容得下他吗?当年文家出事,人人都说是巫姬干的,说她被文阁主始乱终弃了,魔性大发去文家杀人泄愤嘛!可是文阁主,那天晚上,你在哪儿啊?没人看见巫姬杀人,可也没人看见你没有杀人啊。就算不是你杀的,那可能是你老婆替你杀的,也可能是你亲娘替你杀的……”
文飞纵然再有涵养,听到这里也再无法容忍。他长喝一声,将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可是不等他开言也不等他出手,墙角边又有个细细的声音说:“有理不在声高啊。你以为自己声音高就能不讲理了?你以为你当年借着巫姬的名声把江南的世家门派扫了个遍,自己建了北剑阁的事情是天衣无缝吗?还是觉得你用夜蛊灭了雷家庄的门再栽赃给惊雁楼是走了一招妙棋啊?”
厅里死一般沉寂,接着像是冷水滴进了油锅一样炸开来。
前头说话的人是谁我不知道,可这个最后说话的却是姚正彦。
我低声问师公:“你说,齐伯轩来了吗?”
“一定来了。”
只不过这个人太沉得住气,到现在也没有露面。
我有些不解:“文飞为什么要办这么个英雄会?把自己的仇家全招来了,正好凑一起和他过不去。”
师公一笑:“猴子坐在地上时,谁也瞧不见它的屁股。可是谁让猴子天生爱爬树呢?它爬得越高,那屁股也就全露出来了。”
哎呀,师公居然把文飞必成了猴子,还“屁股屁股”地说个没完。
“姓文的,当年你趁着打劫烧了巫家,我迫于形势三缄其口,可你现在又杀人灭口,屠我雷家满门!今天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讨还这个公道!”
巫家是文飞带人烧的?
雷庄主这句话不尽不实,他当时只怕也是趁火打劫那些人里的一个。可是现在雷家庄尽毁,他的话听起来就更有信服力了。
师公拉了我一把,从侧门溜了出来。
“怎么出来了?”我不解,戏刚到精彩处啊。
“一会儿肯定天下大乱,少不了浑水摸鱼的。再说,北剑阁根基深厚,数十年经营,今天砸了他的场子,也动不了他的根骨。”
说的也是。这么折腾一番,是让北剑阁颜面扫地,声望打折了。但是要伤筋动骨,还办不到。我只有些不甘心。
“放心吧。他的风光今天算到头了。今天这场面算不得什么,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们在外头等了不多时,雁三儿也抽身出来了。他看起来颇为狼狈,衣裳破了两处,倒没受什么重伤。
“你们跑的倒快。”他胡乱抹一把脸。
师公问他:“里头怎么样了?”
“乱成一团了。北剑阁的人压不住场面,有吵的有嚷的有趁火打劫的,不过我看乱不了多会儿,文飞必能震慑得住,把场子稳下来。嘿,不过他今天这会是给搅黄了,咱们也不算白来。”
我点头,师公说了句:“刚才那些话,只怕信的人不少。”
“那是,打量世上谁是傻子啊?”
又等了一会儿,姚正彦也摸了出来,北剑阁的弟子已经封住了门,可还是有不少人趁乱往外冲,姚正彦也混在这些人中一起出来了。
“走不走?”
师公看了我一眼:“再等一等,巫真应该还在里头。”
雁三儿嘿了一声:“担心她做什么?她那本事只怕也不在你之下吧?北剑阁的人不着她的道就不错了,她万万吃不了亏的。”
的确,以巫真的本领心计,比师公可能略逊一筹,但是应付这等场面应当绰绰有余。
“对了,我们楼主已经谋划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让那些兔崽子压着打,连巨木帮那样的小角色都敢来趁火打劫,老虎不发威还真让他们当成病猫了。”
师公问:“我猜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你们趁着机会抛出去不少有异心的杂鱼小虾,也算因祸得福。”
雁三儿摸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的:“北剑阁这阵子太树大招风了,又扩地盘又招编人手,要不这么着,我们怎么浑水摸鱼呢?”
果然齐伯轩看着不是个好拿捏的角色。前阵子的蛰伏原来是他存心故意。
我们已经到了大门外头,转过头来看着北剑阁大大的牌匾,黑底金字,正是文飞的手迹。
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意气风发?野心勃勃?
我摇摇头。算了,这与我再一点儿干系也没有。
文飞名望受损,北剑阁气势大跌之后,齐伯轩的反击开始了。
师公也在其中推了一把力。他来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