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满头青丝被摇得散落,在夜风中翻飞凌乱,她梦幻般的笑容如枯萎的花,渐渐回缩,最终定格成呆滞的苍白,任由米妈妈摇晃她单薄的身体,仿佛被摇碎了就不痛了……
终于,米妈妈发现了她的异样,她空洞的眼神看着米妈妈身后的方向,曾经鲜活的瞳如干涸的井,一丝水光也无。
米妈妈疼得心颤,抚摸着她瘦削而苍白的脸流泪,“七宝,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大声在妈妈怀里哭,你还有妈妈,妈妈和你一起努力,我们要把沈言没完成的责任继续下去,这样才对得起沈言这么多年对你的爱,你知道吗?”
初七的眼神终于落到米妈妈身上,直愣愣的,不带一点流转,米妈妈甚至怀疑初七是否看见她就在眼前,惊骇之下,用手在初七眼前挥了挥,颤声道,“七宝?扩”
初七闭了闭眼,一语不发,挥开米妈妈的手,站起来便往屋里冲,不知她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然后跑向车库,米妈妈这才发现,初七竟然穿着沈言大大的睡衣,裤脚过长,卷了起来。
她正想追过去看初七到底干什么,却见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冲了出来,车速之快,惊起一阵风,从她身边擦过。
米妈妈急了,大喊,“小蔡,别让她出去!别让她出去!菏”
小蔡听了慌里慌张关门,但初七竟然没有停车的打算,横冲直撞而去,吓得小蔡不敢再关,那辆红色法拉利便如一团火窜出了沈家。
米妈妈连忙大声唤来小陈,让他马上跟着初七的车出去,心中仍是不放心,最终打了黎安柏的电话,“小柏,初七她……”说了一半,流着泪自责不已,“小柏,初七开了车出去,不知道会去哪里……”
“怎么会这样?”黎安柏一边说一边拿了钥匙出门。
“是我不好!我见她恍恍惚惚的,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刺激一下她或许就唤醒了,谁知她拿了钥匙就开车出去了……开得那么快,精神又不好,我怕她有事……”电话里米妈妈的声音已哭得断断续续。
黎安柏上车,钥匙插/入,发动,车如箭一般飞出,同时安慰米妈妈,“米阿姨,别急,我马上去找,马上跟我哥说,我们一定把七完完整整带回来!”
说实话,初七会去哪里,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却不由自主给了米妈妈这个承诺——把初七完完整整带回去。
有时,人生真有许多无可奈何,或许,每个人都知道不应该轻易许诺,可是,许诺的时候,心都是真诚的,只是谁又会预料,总有那么多的预料让诺言无法实现呢?比如沈言和初七,彼此许的天荒地老却终于输给了命运。
他的车,融入车灯流光,夜,迷茫,不安,且哀伤。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边
从未走远……
山顶。
寂寥的世界,空旷的天地,头顶星河璀璨。
初七仰坐在引擎盖上,车门打开,音乐放到最大,流淌在寂寞的夜里,整个世界便只剩下她,和想念。
一颗流星划破夜空,那燃烧的璀璨拖着长长的瑰丽陨落至无尽的黑暗,仿佛落进无底的黑洞里,再也觅不到踪迹。
她心里,也有一个很深很深的黑洞,深得她此生不知该用什么来填满。
她心中,也有一颗星星陨落,陨落的轨迹如利刃划过的痕迹,割肉挫骨,流血不止。
从此,生命里全是黑暗,她该怎样勇敢?
望着漫天星斗,她静得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脸上更是僵硬麻木,唯一的动静便是她的泪,一行一行,从眼角不停往下淌,无声无息往下淌……
她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沈言应该是梦里,梦中星光满天。
所以她来到这里,这里凌驾于城市万家灯火之上,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可是,沈言在哪里?
她终于发出一声悲泣,对着天空,梦里他的方向千言万语,言,你在哪里?告诉我怎样才算勇敢?
言,妈咪为什么要叫醒我?为什么?我不是在逃避,我只是很想你,很想很想,所以,我把身边的一切都当做是你,那样,就会觉得你一直在我身边,没有离去。
我和小蔡说话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就在那棵小树下看着我笑;
我抱着言言在阳台的时候,会觉得路灯下,一定会有你的车影;
我自私地赖在卿哥哥身边,是因为你们都穿一个牌子的衣服,用一种香型的刮胡水;
我拼命去回忆,回忆我们的从前,把一件一件小事讲给他们听,这样,我就会感到活生生的你就在我周围,从来不曾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