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到这种地方,她十分安然,仿佛一切尘埃落定,等着最后的判决一样。只是觉得好笑,她费尽心力导演的一场苦情戏,到头来又回到开幕时一样,唯一的结果是把自己还搭了进去。如果一年前她听之任之,进监狱的还只有沈言一个人,现在倒好,变成三个,沈氏一样陷入绝境,看来她真是错了……
可是,如果一切重来一次,她会怎么做?
她忽然就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扯得心和肺都是痛的。如果她不去给沈言顶罪,就不会和沈言离婚,她和沈言之间就不会出现一个文静,没有文静,爸爸就不会死……如果真按这个逻辑去推,那她自己不是害死爸爸的真凶了?
不!不是的!她哭着摇晃脑袋,把这些乱纷纷的思绪摇得粉碎。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不要去想这个如果……
她看着黑夜渐渐弥漫,彻底将自己释放于这样的黑夜里,沉重,却心安,没有了秘密的人,心,才能安。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和她相伴一段时间,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便有警察来叫她,“米初七,出来。”
她一愣,跟着警察出去,发现于深海已经在外面等她,于深海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律师。
“七,走,我们回家了!”于深海张开怀抱,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她缓缓地走着,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她和于深海都没有罪吗?
于深海轻轻拥了下她,“丫头,我说过,会帮你办好取保,我们可以出去了!我已经叫人准备好柚子叶,等着我们回去洗澡去晦气。”他牵着她的手,走出这个在他看来晦气的地方。
而此时,黎安柏却下了车朝里走来,几人在门口处交集,彼此站定,一时无话。
于深海见状松开了初七的手,拍了拍她,“我去车里等你。”
面对黎安柏,初七其实有很多疑惑想问,全是关于那个人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黎安柏先说的话,“七,我替老大谢谢你,你为他所付出的,我们都很感动。”说这话的时候,黎安柏眼睛里含了泪。
这个“谢”字让初七的心狠狠一痛,她和沈言之间,居然需要第三个人来替他说谢谢?这是她期待的吗?她说过的,她和他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呵……”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眼眶泛红,“如果我知道,我这么做的结果是,赔了老公又折父亲,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
黎安柏的话让她寒心,照黎安柏的意思,沈言应该是知道真相了,可那天在警局门口相遇,却是那么的淡然,连个感激的眼神都没有。话说她从没想过要他感激,可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淡漠,淡漠得让她不认识现在的沈言了。
也许,一切真的都变了。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妈妈做了好吃的巧克力蛋糕,她知道他喜欢巧克力的味道,虽然很馋很馋,可仍是拼命忍住不吃,用很可爱的蛋糕盒子装了,第二天早上带给他。就这么一件小事,他都感动了好久……
“呵!”她再度轻笑,“你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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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那我走了,拜拜!”
“七,一起去吧?”黎安柏的眼神里流露出期盼和哀求。
她冷笑,淡漠如他,还需要她去看吗?“不,我不会去看我的仇人。”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黎安柏便看着她叹息,“七,我快要被你们两个折磨疯了!明明都放不下,却又……哎!究竟是为什么啊!”
“谁说我放不下?”初七嗤之以鼻,“我绝不会原谅我的杀父仇人!”
黎安柏凝视着她,久久地凝视,却不说话,初七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有种无法遁形的慌乱,“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要看看你到底能伪装到什么时候!看你的口是心非到底能到什么程度!”黎安柏双手插进裤袋里,俯视她。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怎么那个拖着两条小鼻涕的小安子比她高这么多了,却在他这样的咄咄逼人下低了头……
“装不下去了吧?”黎安柏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如果你真的放得下,用得着时时刻刻把仇人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吗?你有必要每天提醒自己别忘了他是你杀父仇人吗?你说你恨他,没有爱,哪里来的恨?你恨他气死了你爸爸,好,那我告诉你,其实你的父亲的死另有原因,你还恨他吗?”
初七震惊,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黎安柏见说漏了嘴,有些胆怯。
这一回抓狂的是初七了,“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