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每三天要给伤口消毒一次,你躺好别动就行了!”初七轻轻解开他手臂上包着的纱布,六道伤口像六只丑陋的蜈蚣爬在他原本完美无瑕的胳膊上,疼痛撞击着心房,眼泪又开始扑扑直落。
“哭啥!大男人身上不带点伤算男人吗?这是勋章!”沈言嘲笑她。低头,却发现蹲着的她睡衣领口敞开,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完全可以看见她冰肌雪肤,丰盈挺立,随着她哭泣时胸口的起伏,还微微地颤动……
她浑然不觉,只是哭着给他的伤口消毒,然后又用新的纱布给他重新包上,担心自己手重,问道,“疼不疼?”
“早都说了不疼了!就是……”他迟疑了一下。
“就是什么?”她开始收拾东西。
他把头发翻开给她看,“你看你看,这个伤口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她瞟了一眼,不是七岁时和于深海打架留下的吗?唉!他每一次受伤都是为了她,不知她是不是他的克星……
“你看啊,这才一道伤口,只缝了十几针,就有奖励……”他记得那时她给的奖励是她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一吻吧?那是真正的初吻哦……
“所以呢?”初七不解地看着他。
“所以……你看这六道伤口......也没什么啊……就是睡沙发不舒服……”他慢吞吞地说。
“我真该死!”初七懊恼地打自己的脸,“我怎么就忘了,你受伤了睡沙发肯定不舒服了!从今天起你睡床我睡沙发!”说完,她端着小盘子又进了浴室。
沈言颓然,躺倒在沙发上,“算了,还是我睡沙发吧!”
等初七再度从浴室出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
————————————————————————————————————————
在威尼斯的日子,米妈妈很开心,总是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初七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用米妈妈的话来说,是她和米爸爸也要去寻找青春的足迹,他们互不干扰。
在初七的心里,爸爸就是爸爸,妈妈就是妈妈,是上了年纪的人,与爱情和浪漫无关,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原来二十岁的爱不一定是爱情,三十岁的爱也不一定是爱情,当两人五十岁的时候,还能手牵手漫步于夕阳晨曦,那才是最幸福的爱情。
妈妈说,看见她和沈言现在这样,很放心,这次威尼斯之旅后就会和米爸爸一起回美国了,要她在以后的生活里学会宽容。
要回去了吗?初七心里难言的纠葛。曾经感激过父母这一次来看望他们;也曾期盼着他们早点回去,现在真要回去了,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这一次,是真的空了……
也好,这样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其实威尼斯这个城市很小,不足8平方公里的地方景点也不多,那些博物馆的展览初七早已看过,没有那么大兴致一遍一遍重看,所以,每日只是和沈言乘着贡巴拉在河道穿行,或者徒步在城里闲逛。
初七喜欢圣马可广场的那些鸽子。
她伸开双臂,沈言便在她身上盖上一层桌布,桌布上撒了面包屑,那些鸽子便争先恐后地向她飞来,停在她肩上,手臂上,啄食那些面包屑。
初七仰着脸,让夕阳的余晖洒在脸上,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恬静的笑容美如月色。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个木头人,她便想起那个叫做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曾经常常和沈言一起玩的,谁输了谁就接受惩罚,他们的惩罚从小到大有着不断变化的内容,起初是输的人给赢的人写作业,谁输谁背两个人的书包,谁输谁放学后给对方打扫教室等等,到后来就是,谁输谁亲对方一下……
不过,好像每一次输的都是沈言哦……
输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初七骤然睁开眼,遇上沈言雾霭迷蒙的眸子,被她的眸光一惊,躲闪,慌张。
她嗤地一笑,大喊,“我们都是木头人,不准讲话不准动!”
沈言被她乍然一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笑眯了眸,挥臂惊走满身鸽子,桌布也掉落,她踮起脚尖,抱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啄,然后大笑着跑开,“哈哈!这一次是你赢了!”
沈言从她开始大喊,到她亲他,再到她跑开,整个过程都实实在在的是个“木头人”,直至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再也看不到,他才反应过来,匆匆把她掉落的桌布拾起扔进垃圾桶,朝着她离去的方向追去。
下一段
街上人很多,阻碍了他追寻的脚步,他一边扒开人群,一边踮着脚张望,那抹熟悉的身影在人流中忽隐忽现,他大声喊,“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