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倪平森性子温和,可是把家人看得极重。
终于一直没说话的霍慎言动了,他掀开薄被伸手摸了进去,直到找到倪景兮的手指。他的手掌之前一直放在被子外面,有点儿冰凉。
倪景兮的手掌被他轻轻捏住,她温暖的手指碰到他的指尖时,忍不住缩了下。
可是下一秒,霍慎言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插进她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他此刻几乎是半躺着靠在chuáng上,两人贴地很近,近到他的呼吸声都在她耳边被无限放大。
“景兮。”他轻轻喊了她的名字。
他说:“没有下一次了。”
再也不会有下一次,让她疼成这样,哪怕是在睡梦中都随时都处于惊吓之中。
倪景兮听到这句话时,明润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缩了下,她低声说:“跟你没关系,你别自责。我就突然想起我爸爸了。”
“我知道。”他声音轻柔地说。
他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但是我会任何人都要疼你的。”
*
两人下楼之后,钱阿姨已经把晚餐摆在餐桌上,两人分别落座。
不过刚坐下倪景兮的眼睛忍不住往墙壁看过去,霍慎言见她没动筷子朝她看了一眼:“怎么不吃?”
倪景兮收回视线,看了看这满桌子的餐具,低声问:“咱们用的餐盘不会也是什么古董艺术品吧?”
因为她突然想起之前她打碎一个碗,霍慎言安慰她没事儿。
可是之后她再也没在厨房里看到那一套餐具。
霍慎言仔细地打量了下摆在她面前的碗碟,认真想了下:“这套是我妈送回的,应该是1879年出产的那套。”
倪景兮真的是在一瞬间僵硬,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似乎生怕碰到打碎。
钱阿姨正好出来,手里端着刚盛的汤,放在桌子上之后看见倪景兮一副恨不得离桌子十万八千里的样子:“太太,今天的菜您都不喜欢?”
倒是对面的霍慎言慢条斯理地端起碗,一副优雅自若地模样。
倪景兮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我怕。”
“怕什么?”钱阿姨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些碗碟。”她怕再打碎一个,只怕真的……
钱阿姨惊讶道:“太太不喜欢这套碗碟吗?那要不我明天去地下室换一套新的过来?”
阿姨以为倪景兮是不喜欢这个碗碟的样式,赶紧提出解决办法。
倪景兮一愣,地下室还有?
终于,对面的霍慎言在欣赏完她的一系列表情之后,憋不住地轻笑了起来。
倪景兮听到他的笑声,再看着旁边一脸认真的钱阿姨,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被涮了。
“霍、慎、言。”她一字一顿地喊对方的名字。
霍慎言敛起脸上的笑容,可是眸底依旧蕴着笑意,倪景兮这么生动的反应真的逗乐了他。大概也是他没想到倪景兮会表现的这么好玩吧。
“你骗我?”倪景兮深吸了一口气,qiáng忍着要家bào的冲动。
霍慎言神色无辜道:“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
有这么跟她开玩笑的吗?
倪景兮觉得他就是纯粹逗她玩呢,这种行为简直是十恶不赦。
“乖,别生气了。”霍慎言望着她气呼呼的模样,笑着说道。
倪景兮不搭理他,低头吃饭。
本来两人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爱说话,倒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倪景兮捏着筷子抬头望着对面的男人,他这人真的有种叫人沉迷的感觉。
哪怕只是在简单的吃饭,都叫她猝不及防地愣了下。
倪景兮抬头盯着他看的时候,霍慎言也抬起头望向她。
“怎么了?”
倪景兮愣了会儿神这才望着他,低声说:“那幅画?”
白天她们都在的时候,倪景兮也没多问。况且霍慎言又着急离开,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人,她自然想要问。
“你是故意说给苏宜蘅听的吧。”那么贵一幅画,居然登记在她的名下,她都不知道。
倪景兮觉得或许是他临时起意,故意这么说给苏宜蘅听的。
霍慎言平静地看着她:“我需要吗?”
倪景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兮,你觉得我会让你的生活毫无保障吗?”霍慎言望着她,轻声说。
倪景兮这人太独立坚qiáng了,而且她也不是那种故作独立。
她是真的能自己扛起一切的人,不管是金钱也好事业也好,她没那么高大上说自己无欲无求,她也会有想拥有的东西。
生活待她很苛责,让她从很小开始就独自承担一切。
可是她从来没有因为生活的丑陋就让自己变得丑陋,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从不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