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没死。”西施痴痴地看着香宝,似哭非笑。
二、有口难言(中)
“你……居然没死。”西施痴痴地看着香宝,似哭非笑。
她该死吗?香宝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女子,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这是在用别人的生命来成全自己的爱情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放了晴,薄薄的日光中,香宝忽然看到一个白衣的男子缓缓走向她,他的手上,拿着一件十分眼熟的大氅。
那是……姐姐做的大氅?!可是,不是已经掉下悬崖了吗?
范蠡走到史连身边,接过香宝,用大氅裹住,紧紧抱回自己怀中。他跃入悬崖的时候,发现崖边有绳子和向上攀爬的的痕迹,又在绳子下面不远处发现挂在树杈上的衣服,便料想她可能没事……
果然……
万幸……
香宝被抱走的那一瞬间,史连的手微微有些僵硬,随即转身面无表情地去牵自己的马。
香宝并没有看范蠡,她一直在看西施,从范蠡出现的那一瞬间起,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从惊喜、黯然……到寂灭。
“也罢也罢……”她径自喃喃的说着,仿佛被的抽去了魂魄的傀儡娃娃,“原来真的是命……”
范蠡转身看她,脸颊上犹带着一丝血痕,大概是跃下山崖时被刮伤的。
“当初我从崖下救了你,如今你宁可跳崖去寻她,也不愿看我一眼……”西施扯了扯嘴角,“你欠我的命,如今当你已经还了我。”
“是我活该,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西施之名……不要也罢,从今往后,我只是夷光,苎萝山下苎萝村的浣纱女夷光。”
“准备一辆马车,送西施姑娘回苎萝村。”范蠡交待下去。
西施侧头,看向范蠡怀中的香宝,忽尔浅浅微笑,“原来……真的没有人是因为没有谁而活不下去的。”
香宝没有开口,不是不想开口,而是她根本开不了口,昨夜醒来之后,她已经悄悄试了很多次,但……喉咙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是被冻伤了喉咙,还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总之……看来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开口了。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西施坐上马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范蠡,他抱着香宝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抬手放下车帘,掩去了她唇边苍白的微笑。
范蠡,欠我的命,你还了。
可是,我的心却遗落在你的身上了,怎么办?
“驾!”
车夫扬鞭,马车向着和范蠡相反的方向而去。
车上的女子安静微笑。
初遇,她是无忧无虑的浣纱女,他是昏倒在溪边的白衣男子。
那一日,也是这样的晨曦里,她在溪边浣纱,也是在这薄薄的日光里,她遇见他。
他昏倒在溪边。
村里的人都说不可思议,那一片悬崖,是夺命崖。坠崖者,从未有人生还过。
可是,他气息尚存。
醒来时,他已经失去了记忆,他是那样的依赖着她。
只是睡梦之中……他总是噩梦连连……总是在叫着一个名字。
他叫,香宝……
也许从一开始就,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她管不住自己。
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变如此面目可憎,为了留住一个从来不属于自己的人,而放弃善良,放弃尊严……
可是范大哥,即使没有我,你就真的能和香宝在一起吗?
别忘了,她即将背负着西施的名字入吴。
而且……那个女子,从来不知道,你有多喜欢她……
那一晚在悬崖,她告诉她,范大哥打算一到土城就带她离开……
可是香宝不信,她说,范蠡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因为女人抛下国家大事,更何况越国正面临亡国之祸。
她不信。
她不信呢。
呵呵,她怎么知道,范大哥你有多么喜欢她呢。
也许连范大哥自己都不知道,那一日在悬崖下救回他性命的,不是她夷光,而是香宝,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子。
昏迷之中,那个白衣男子没有一刻忘记她的存在。
他说,香宝,我一定不会死……我答应过,要回去娶你……
是因为答应了要回去娶她,所以他才没有死。
然而老天爷开了一个怎么样的玩笑,他忘记了自己可以用性命去疼惜的女子,而她……在执迷不悟中落今天这般下场。
有风吹起车窗的帘子,西施静静地坐在马车内,看着窗外的银白世界,也许这个结果不算坏。
香宝没有死,真好。
看着西施的马车逐渐离去,范蠡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
“启程,今日务必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