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橱窗,霍水呆呆地看着盉上的铭文,那些字迹清晰可辨。
“姐姐……”小不点儿扭了扭,“我要嘘嘘……”
霍水还在发呆。
“我……要嘘嘘……”嘴角抽了抽,小不点快哭了。
“啊?”霍水低头看向怀里粉嘟嘟的小家伙。
“我好了。”小不点哼哼。
霍水感觉到自己的裙子在滴水……
大庭广众的……大家不会以为是她……
“妈妈……”小不点扭了扭,伸出小手乐颠颠地喊道。
“安安!”一个卷发女郎急急地跑到了过来,从霍水怀里抱走了小不点。
手上一空,罪魁祸首顺利逃逸,还趴在妈妈的肩上冲她挥着小手说“拜拜”。
独留霍水一人在原地,慢慢石化……湿漉漉的裙子还在滴水……
风一吹,拔凉拔凉的。
她的脸……黑了。
“你还好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宛如轻风过耳。
霍水愣愣地侧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子。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他拿在手里的外套已经围在了她的腰间。
“谢谢!”霍水憋红了脸,忙道。
“你叫什么?”他看着她,朝她伸出手来。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匀称,十分地好看。
“霍水,你呢?”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温暖干燥的手。
祸水?
“陶朱。”他微笑。
“啊?你就是那个有钱人?”霍水眨了眨眼睛,随即掩嘴轻呼。
那男子蓦然笑了起来:“嗯,是啊,我就是那个有钱人。”
展厅的橱窗里,吴王夫差盉在人们好奇的视线里沉默。
它就那样存在了两千多年,并且,还会一直存在下去。
故事就是故事,故事不是历史。
历史上,吴王夫差,只是一个忠佞不分、误杀忠臣的昏君,并且,他为此付出了亡国的代价。
(全文完)
番外 卫琴莲心
虽然讨厌莲心的苦,可是很喜欢你放入我口中那莲子的味道……虽然讨厌这个人世,讨厌那样悲惨地活着,可是……我很喜欢你,有胖丫头的地方……这个人世……
——卫琴
满目血红!血红!血红!红得如火一般仿佛要燃烧起来……
“娘!娘!……”小男孩满身血迹,跪倒在一个满身是血的妇人身旁。
那妇人圆瞪着双眼,喉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似是要吩咐交待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要离判国,尔等族人代为受死吧!”为首的一名络腮胡子挥了挥手中染血的大刀,大声斥道。
爹爹判国?!小男孩涕泪齐流,“不可能,爹爹不会判国!爹爹不会判国!”他昂着头,扯着嗓子哭喊着。
又一刀挥下,那妇人抽搐了一下,咽了气。
“娘……”撕心裂肺地尖声蓦然响起,惊起庭院里的飞鸟。
“还不跑,想等老子砍了你不成?”那络腮胡子瞪起铜铃般的眼睛,斥道。
微微迟疑了一下,小男孩拔腿便跑。
“莫离兄,如今为你留了后,总该对得起你了。”身后,听得那络腮胡子竟然低低地叹息道,顾不得心里面疑虑,小男孩跑得一刻不敢停歇……跑……跑……
黑暗中,卫琴猛地睁开双眼,额间汗水涔涔,这个梦,好久不曾做了,自从香宝在身边,那梦魇便不曾再出现了呢……
起身走出营帐,夜已经深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下雾,浓得散不开。
一路北征,天气越来越寒凉,吴越大概还是秋天,只是这一路涉水行来,却仿佛隔了一个季度。
透过冰凉的雾气,可看得天幕上隐约那一轮弯月惨白得宛若人骨一般。
三个月,一路行军,几场零星的战役,现在已在齐国都城临淄之外三里扎营,不过是杀人而已,对卫琴而言,已然习惯,血的味道,在他眼中,似已与水没有什么区别了。
抬头望了望远处,齐国的都城在浓雾中几乎看不见,齐国的国主现在定然是睡不安寝吧,一路攻陷了几座城池,现在兵临城下,定是人人自危。卫琴扬了扬唇,被雾气裹得有些冰凉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挂在项上的那一枚奇怪的十字形饰品,那是香宝送他的。
他的……姐姐……
指骨握得微微有些发白,卫琴狠狠握紧了拳头。
斗兽场外,她狠狠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她为他落泪,她紧紧地抱着他,她告诉他“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值得以命相搏”……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讲……
十岁之后,他几乎是靠着杀人来养活自己……判国逆贼之子,这样一个耻辱的记号一直都跟着他,让他无法在吴国生存。虽然到后来一切澄清之后才发现,原来他爹爹非但未判国,更是吴国的大功臣……只为刺杀一个名叫庆忌的人,那个阻碍了阖闾王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