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清醒过来的侍女看到馆娃宫里闯进了这么多侍卫,一时又惊又怒。
“夫人要生了。”
“夫人要生了,你们一群男人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门外的吵嚷声,史连皱眉,“让她们进来。”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喜乐带着一群侍女冲了进来,在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后,都愣住了。
“已经派人去请医师了,今晚的事,你们最好当没看见,败坏夫人的清白不说,单是你们保护不力,便已是罪该万死了。”
侍女们一时喏喏,都点头称是。
喜乐见夫人靠在史连里,终觉不妥,拿了软布上前,“将军,让我帮夫人擦擦汗吧。”
史连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喜乐扶着香宝躺下,拿软布细细地拭去她额上的冷汗。
“咣”地一声,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风雪猛地灌了进来。
史连慌忙上前,用被子将香宝裹紧,回头狠狠斥道,“这么冒失干什么?若夫人受了寒怎么办?医师呢?”
“我们去了医师暂住的药房,可是什么人都没有,听守门的侍卫说,医师昨晚就出宫了,一直没有回来……”那侍卫身上还带着雪,急急地道。
“什么?!”喜乐大惊,一时没了主意。
“我出宫去请医师。”史连站起身,“等我回来。”
香宝睁开眼睛,看着他,唇微微动了一下。
他知道,她说,“好。”
他冲出门去。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香宝却仿佛感觉到腹内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苦苦的挣扎,她要出来……
香宝咬牙低头,看到殷红的血慢慢渗透了裙子。
“只是生孩子而已,女人都会经历的,不会有事的,夫人……你别吓奴婢啊……”被香宝的样子吓到,喜乐慌乱地道。
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流转,剧烈的疼痛从下腹传来。
“夫人……夫人……”喜乐的声音里已经微微带了哭腔。
香宝双手狠狠揪着被子,“去……去看史连回来没有……”
喜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再度被推开,喜乐跑进门来,被冻得红红的脸上满是惊慌,“夫人……不好了,伍相国带人将馆娃宫围住了!”
香宝闭了闭眼睛,她早该想到的,医师出宫,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医师怕是不会来了,伍子胥正头痛怎么除去她这祸水,如今倘若能够一尸两命,不正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
史连带着产婆赶回馆娃宫,却被拦在了宫外。
“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大王回来,你们谁也逃不过。”
拦住他的吴兵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
“哈哈,这是哪里来的狗?”
“哦,是越国的降臣呀!”
史连握紧了剑,“再说一次,请让开。”
“你还敢动手……”话音未落,史连已经一剑削下了他的头颅。
史连杀红了眼,一连砍了几个吴兵,注意到宫门口有个侍女正探头探脑,忙转身看向产婆,“跟她先进宫。”
跟在史连身后的产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得瑟瑟发抖,一时挪不动脚步。
“快进去!”握剑,史连看着她。
产婆被吓了一跳,忙跑了进去。
香宝几乎已经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侍女领着一个中年女人走进门来。
产婆虽然被吓得不轻,但看到躺在榻上的香宝时,立刻果断了起来,“走开走开,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准备热水!”
一边吩咐着,她一边走上前伸手褪下她已经被血浸湿的裙子,分开她的双腿,“快用力,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出来孩子就危险了……”
没有时间思考她是谁,香宝依她所言,咬牙用力,喜乐她们正没头苍蝇似地乱转,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主心骨,也顾不上问什么,忙不迭地依言去准备热水。
香宝咬着那妇人放在她口中的软布,闭着双眼,那样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她生生地撕裂……
“用力!用力!”
香宝咬着布,低低地呜咽。
“夫……夫人,孩子……孩子出来了!”喜乐忽然叫了起来。
香宝怔怔地看着屋顶,疼痛的感觉微微消失了些,她的孩子……出生了?
呵呵,她的孩子啊。
苍白着一张脸,额上满是凌乱的沾满了汗水的发丝,只是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地微微弯起。真的好神奇,从她的腹中诞生的小小生命,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她的亲人……
刚刚的疼痛,那样生不如死的疼痛,在这一刻仿佛都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细细的幸福慢慢地爬满了她的整颗心。
这样幸福的感觉……
脑海中幸福的蓝图被硬生生地打断,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