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香宝拉着他的小手,轻应。
有人止不住开始啜泣,声音哀哀凄凄,令人耳不忍闻。
“秋绘……别这样,让思茶走得安心些……”拉住一个忍不住痛哭失声的女子,华眉红着眼眶劝。
感觉到司香的手在微微颤抖,香宝低头看着他,他正咬着唇死死盯着水面,“是她……是她……”
香宝蹲下身抱住他。
郑旦径自走到水池边,定定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出神,“思茶被捞起来时,我便见过了,大概是在水中浸了一夜,她全身都被浮肿着,死不瞑目呢。”
“别说了。”玲珑捂住嘴巴,哽咽。
“可是,她不可能自尽,更不可能投水自尽。”郑旦忽然道。
“你的意思是?”华眉悚然一惊。
“总之,万事小心。”郑旦侧头,淡淡开口,“也许思茶的今日,便是我们的明日。”
众人都静默,兔死狐悲的感觉令她们连哭泣都万分艰难。思茶的尸身一早被捞了出去,可是连个葬礼都没有,便草草卷了扔出宫去,那个和她们一起入吴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而她们,也只能悄悄送她一程。
一、风波起(中)
出了园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司香精神不太好,香宝送他回了自己的寝宫之后,便一路慢慢走回醉月阁。
香宝刚刚踏进醉月阁,便见夫差正坐在走廊边饮酒,月华如水,连带着也映衬得月下的那个男子神清骨秀。
“夫人的精神似乎好得很呐……”他站起身,半倚着廊柱,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莫不是等她?
“看来……”他扔下酒壶,走到香宝身边,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看来寡人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他凑到她耳边,喃喃轻语。
低头看着那双在自己身前交握的修长大手,香宝明白他话中所指,微微红了脸颊,没有吱声。
夫差伸手扳过香宝的脸,却在看到她眼中望不见尽头的幽黑时,微微顿住。半晌,他眉略锁,“怎么了?”
“思茶,死了。”
“思茶?”夫差一脸茫然。
香宝了然,不出所料,夫差根本不记得思茶是哪号人物,也难怪,连她都不曾记清,何况这个大王。
只可怜思茶,死得不明不白,无声无息。
思茶死后的第七日,香宝正午睡,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拖了起来。
“西施!西施!快去救人!”是华眉的声音,十分焦急的样子。
香宝立刻清醒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秋绘冲撞了云姬夫人,快被打死了!”华眉急得直跺脚,“大王那么宠你,你去或许还能救下来。”
“在哪儿?”
“就在思茶死的那个园子里。”
香宝二话不讲,拉着华眉就冲出了醉月阁。刚到废园门口,便见秋绘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宫妇按着毒打。
“住手!”香宝大喊,中气十足。
“西施夫人?”云姬抬眸看了一眼香宝,嘴角浮起一线浅笑。
见那些宫妇都没有停手的样子,而秋绘已经奄奄一息,香宝急了,冲上前试图推开那些凶悍的妇人,“放开她!”
云姬浅笑不语,那些棍棒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专往香宝身上招呼,香宝一时躲闪不及,被狠狠一棍子敲在背上,钻心的疼。眼见又一棍砸向香宝,华眉急急地去拉香宝,却还是避闪不及,打在了香宝的额头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发际缓缓滑下,血雾蒙住了眼睛,而那些棍棒依然没有停下。
“住手!”一个尖利的声音,是司香。
云姬好不容易得了杀香宝的机会,哪里肯停。她使了个眼色,宫妇得了暗令,又一棍砸向香宝。
“娘!”司香凄声大叫。
一只修长的手掌从半空中截住了那足以致命的一击,另一棒却是狠狠砸在那手腕上,力道之大,连那木棒都断了开来。宫妇愕然抬头,在看清来者是谁后,凶神恶煞的表情一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恐惧。
香宝侧头看了看,然后径直奔向趴在地上的浑身血迹斑斑的秋绘,“秋绘,秋绘……”
“大王饶命……”
宫妇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断裂的木棒划破他的手腕,成串的血珠滴下。
云姬原以为只是有司香,哪里料到夫差会一起过来,又见伤到了夫差,一时也是六神无主起来,慌忙跪下,“臣妾该死。”
“的确该死。”夫差抬手轻轻舔去腕上渗出的血珠,淡淡道。
云姬闻言,吓得忙跪着上前,拉住夫差的袍摆,“大王明查,臣妾因为见到越人秋绘在妹姒夫人的园中鬼鬼祟祟,才会稍加薄惩……”云姬搬出已故的妹姒夫人,道。
“大王明鉴,秋绘只是想要拜祭死去的姐妹,才会冒犯了妹姒夫人。”华眉忙跪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