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指尖所到之处,带来一阵颤栗,香宝轻轻发抖。
气极,恶从胆心生,香宝感觉一阵酒气上涌,猛地伸手抱住他。
夫差正讶异于美人儿如此主动,却见她忽然低头“哇”地一下,吐了……他一身。不敢置信地低头,夫差看着自己胸前沾了一大片湿溚溚的秽物。
“呀,脏了……”香宝撇了撇嘴,喃喃着便伸手去剥他的衣裳。
此时此刻,纵然美人如此主动,他也还是……
呆了半晌,夫差长叹一声,脱下外袍拭去她嘴角的秽物,替她穿越整齐,这才抱起她,送回醉月阁去。
如果夫差此刻低头,便能看到香宝嘴角得意的笑。
小胜一局,哼哼。
梓若正因为香宝入夜未归而烦躁,却不想一回头,便看到了夫差,忙下跪行礼。
“准备热水。”
“是。”梓若抬头,却见夫差只着一袭单衣,十分惊讶,待到看清他怀中抱着的女子时,那惊讶的神情转为怨毒。
夫差低头看向怀中,香宝正睡得香甜。
这一夜,香宝竟然睡得分外香甜,她还做了一个梦,不是噩梦,她梦到自己开了一家比留君醉还要大的歌舞坊,姑娘们都围着她甜甜地叫她香大娘……
这个梦许久未做了。
虽然不是噩梦。
可是梦中的香宝却是泪流满面。
夫差换了衣服出来,便看到榻上的女子在梦中边哭边笑,像个傻瓜。
放轻脚步,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抬手抚去她颊上的泪痕,动作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惊忧了她的好梦。
梦再美,终究还是有醒的时候。
手托腮,香宝坐在栏下的台阶上看蚂蚁搬东西,脑袋因为宿醉而隐隐作痛,浑浑沌沌的无法思考。
小小的一只蚂蚁,正在搬运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糕点屑,那糕点屑比它大了几倍,香宝看了半天,忽然伸手围着蚂蚁画了一个圈,小小一个圈,却让蚂蚁乱了阵脚。香宝呆呆地看着那只蚂蚁在圈子里面团团转,仿佛找不到出路,看了半天,忽然有些恼了,伸手拈了那糕点屑便扔得远远的,徒留下小小一只蚂蚁在圈子里挣扎。
小蚂蚁挣扎了半天,终于爬出了圈。香宝咬唇,伸手在那道圈外面又画了更大的一个圈,仍然将蚂蚁困在了圈子里面。
待它好不容易爬出之后,再画一个更大的圈。
再爬,再画。再爬,再画。
香宝看着那只在圈子里面苦苦挣扎的蚂蚁,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她是一只蚂蚁,吴宫是一个圈,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爬出了那个圈之后,才会惊恐的发现,原来自己仍然那个圈子里面。
她的人生,握在别人的掌中,由不得自己作主。
忽然凭空伸出一只小手,按住那只还在圈中挣扎的蚂蚁,香宝微惊,忙抬头,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
那是……夫差的眼睛。
可是眼前的孩子,却分明只有八九岁的模样,是个极清秀漂亮的孩子。香宝呆呆看了他一阵,忽然想起还在他掌下生死未知的蚂蚁,忙匆匆拨开他的手,那只可怜的蚂蚁早已经蜷成一个小小的黑点,不会动了。
香宝抬头瞪他,那个孩子却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将夫差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被那双眼睛盯得久了,香宝竟然有了点怯意,甩头不再理他,扶着栏杆站起身。
“你就是住在醉月阁里的女人?”他冷不丁地开口,是清脆的童音,可是小小一个孩子,出口却是老气横秋。
香宝还在为那只蚂蚁耿耿于怀,不想开口,起身走出醉月阁,急急地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仿佛想逃开什么一般,待香宝停下喘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到一处根本没有来过的地方。
“云儿!云儿!”隔着一个走廊,香宝听到一个有些压抑的喊声。
略有些好奇地抬头,却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站在对面的走廊上,表情略显哀伤,而那个匆匆离开的女子竟然是……云姬?!
“谁?!”那男子警觉性极高,立刻察觉到了香宝的存在。
香宝微微蹙眉,看他惊慌的神情,莫不是与那云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此时想逃已经来不及了,若他一剑挥来,她肯定一命呜呼。想了想,香宝缓缓走廊柱背后走了出来。
看到香宝,那男子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举剑指向她,“你看到了什么?”
感觉到脖子上冰凉的剑锋,香宝微微一凛,他莫不是要杀人灭口?思绪微转,香宝一边惊慌失措地摆手,一边拼命摇头,眼泪拼命地往下落。
见香宝这样,那男子倒是微微一愣,“你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