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了她,将她送上骆驼,而后自己爬上去的时候,一登高,眼前又是一晕。
双手抱着驼峰稳住,才慢慢坐稳了,环着她,再度往前而去。
“流筝。”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不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阮流筝靠在他怀里,随着骆驼的颠簸起伏,昏昏沉沉的,“嗯,我知道的,你吃了很多苦,你这个傻蛋!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是错误的?不理智的?你能找到我纯属侥幸,最大的可能……是你既找不到我,又会被这个沙漠吞没……如果……如果你真有什么事,你置公公婆婆于何地?”
这些话是她早想说的,一直没说出来,现在再度提起,觉得他实在是幼稚冲动到了极点!
说实话,她宁愿自己一个人丧生在沙漠,也不愿还搭一个他进来!她舍不得他有一分一毫的损伤!舍不得啊……
他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笑容有些迷蒙,“流筝,你说的没错,我只身深入沙漠是大多数人眼里是错误的,可是错和对的标准究竟是由谁来定?再者,即便我是真的错了,谁又能保证一个人的一生从来没有错误决定?就算是错了,我想,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她无言以对,再一次泪水上涌。
“好了,我们不做这样无谓的讨论了,只说说我是怎么进来的。”他把他遇到田大叔以及田大叔教给他许多知识的事说了,同时拿出那副世上独一无二的图,“流筝,你听着,我教你怎么看这个图,怎么辨别方向,怎么通过角度计算回去的路。”
他想,她也是理科高材生,他能掌握的东西,对她而言也不难。
于是絮絮叨叨地开始结合图讲解,始终没有喝水的他,讲到后来干渴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与此同时,之前吃下去的又干又硬的囊也开始在胃里作祟,许久没一点东西填进去的娇嫩的胃,突然被这么硬的家伙折腾,已经严重用疼痛在抗议了。
她迷迷糊糊地听着,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察觉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心疼之余阻止他,“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快喝点水。”
“好。”他说,从自己身上取下水壶,在她的注视下喝水。
喝完之后,他背好水壶,继续拥着她,图伸到她面前,“来,我们接着讲。”
“我不!”她把图推开,“我脑子里一片糊涂,听不明白!”最重要的是,他这么讲不是耗费他自己的体力吗?
“流筝……”他沙哑的声音几分空悠悠的味道,在渐渐暗下来的沙漠里,犹显忧伤,“你必须听啊……”
“为什么?有你就够了!”她很讨厌这种忧伤的感觉,“你不是会吗?我跟着你,还有什么必要学这个?而且我也学不会!”
他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是,我会,可是我也是才学会的,不是那么熟练,万一判断有误呢?万一计算有差错呢?多一个人帮我,我会多一些把握和信心,再者,我也有累的时候,万一我累得脑筋不灵光了呢?流筝,活着走出这片沙漠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也要担起责任来!”
她一时哽住。
是啊,她习惯了依赖他,只要有他的地方无往不利,她真的把他当超人一样,没想过他其实也会累……
“对不起……”她哽道,“你说,我好好学。”
“嗯,乖。”他奖励似的在她后脑勺一吻,重新开始讲解。
她这一回是认真听的,需要计算的时候,她还从骆驼上下来,按照他说的计算。
“记住,无论哪个季节,中午的时候太阳都是正南方,你走的时候,每一百米扔一个东西,只要风沙没有将你扔的东西掩埋,你就可以回头看看,自己是否在一条直线上,防止自己走偏。还有,你可以在沙上插个东西,看影子,每小时15度画角度尺,也是可以标方向的。晚上你可以找北极星,或者借用月亮来辩方向。但是,这么走总是避免不了方向偏移的,你要按这张图算算偏移的可能性,sin多少度,每走一段就看看,你现在下去算算试试。”他指使她下骆驼。
之前她上上下下,都是他抱着的,这一次,他却看着她,要她自己下去。
她其实还很虚弱,看了看他,好似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怜他劳累,不想再劳动他,自己从骆驼上跳了下去,双腿不着力,落地后摔倒在沙地上,但因为是沙,所以也并不疼。
按照他说的计算了一遍之后,抬头看着他。
他赞许地点头,“不错,上来吧。”
她爬了几次并没有爬上去,实在是因为手脚都没力气,于是看着他,他也没有一点帮忙的样子,便咬着唇继续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