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玉+番外(15)
“我看他俩要吵起来,就帮着说一句,北疆正在打仗,需要开销,此时加封不太合适,陈樱说得对,是陛下考虑不周。”
李谨行挨个揉着她手指:“这关你一个大理寺卿什么事,就算户部同意了,还有礼部、宰相、光禄寺、御史台,他们都会讲,哪里轮得到你,我看你就是平时太顺利,罚得少了,没记性。”
叶真鼓起脸颊叫屈:“我真的好冤,现在陈樱什么事都没有,我被训一通,又罚思过,好心没好报。”
下朝时陈樱倒是投来一个眼神,一半是感激,一半是诧异“你这小姑娘都做官两年了怎么还这么直”。
知道她一贯脾性,从来没有过揣测圣心的需要,李谨行忍笑说:“做官做到尚书,少说为官十几二十年了,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心里都门儿清,也就你这么天真,不怕陛下迁怒。”
“我是直言进谏,诤臣,明君不可以欺压诤臣。” 叶真说着,忍不住拽一拽李谨行袖口,李谨行摇摇头:“总是太师把你教得太正了。”
“我还正?”叶真指一指自己,“殿下你可是情人眼里出君子了,我就没听谁夸过我正。”
她觉得稀奇,笑得眉眼弯弯。
既然李谨行来看她,她马马虎虎跪一会儿,便欢快起身,闹着要去太子府吃饭,太子府那位姓孙的厨师,做饭十分对她胃口。
两人起身出门,才走出寺里不远,忽然听到咚咚的急促鼓声,乍看之下,原来是京兆府有人在击鼓鸣冤。
击鼓的是个清丽女子,叶真看她模样长得好,举止大方,脸上表情倔qiáng,便慢下来多看几眼。府里武侯走出来,朝她嚷道:“怎么又是你,还敢击鼓,三番五次来捣乱,是不是一定打你几鞭才行!”
她喊道:“我没有捣乱,我真的有冤情,求府尹贵人做主啊!”
武侯推推搡搡,正准备举鞭抽她,她害怕地抱住头,叶真路见不平喊道:“住手!”
她几步走过来道:“当街就敢鞭打喊冤的人,叫百姓怎么议论京兆府,怎么议论朝廷?”
那姑娘探出脑袋,目光闪闪盯着叶真。
李谨行在她身后跟过来。他穿紫佩金,叶真佩着银鱼符,按本朝规制,王公贵族与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以穿紫色,四品与五品官员佩银制鱼符,武侯打量这两人,知身份贵重,拜手道:“贵人有所不知,这姑娘来捣乱许多回,一直报假案。”
姑娘气呼呼反驳:“我没有,我句句属实!”
叶真望向她,问:“你什么冤情?”
她含泪说:“贵人救命啊,我叫徐兰,是外教坊的官jì,我有宝贝被抢了,京兆府一直不肯受理。”
武侯辩解道:“你没有任何证据,我们哪里知道你是不是说谎?”
她急得要跳起来:“你们去查一查就知道啊!”
武侯对着叶真说:“这人是个官jì,忽然来报案,拿不出证据,我们哪能随便就去搜查呢?”
徐兰也急忙对叶真说:“我家当初犯了罪被查抄,女眷都没入教坊奴籍,这我没办法,可是我就不是人吗,我丢了东西为什么不能报案?”
叶真点头:“确实没有这种道理,你丢了什么?”
徐兰眼看有希望,手比划着说:“是我朋友从灵州给我寄回来的,一封信和一支钗,我才从驿站拿回来,走在街上遭人抢了。”
“驿站?”叶真困惑,“你朋友是什么人,寻常人的家书可不能从驿站送。”
她如实答道:“他是灵州守军的副尉,叫裴贞。我帮过他一点忙,他曾答应帮我赎身,所以经常跟我有书信来往。”
“灵州副尉……”叶真喃喃。
李谨行在后面开口道:“他怎么帮你赎身?”
先前说徐兰是外教坊的官jì,教坊分内教坊和外教坊,内教坊在皇城禁内,是舞乐伶人,外教坊在皇城外,起初也是培养伶人,教养犯罪的女眷,发展到如今变成蓄养jì/女的地方。
官jì都是朝廷出钱养的,专供官员,叶真没有这种需求,因此是第一次见,听李谨行问才想起,官jì多是有罪之身或罪臣家眷,不能随便赎身,除非遇到特赦。一般都是哪位荒唐王公子弟鬼迷心窍,才会替她们求赦免。
这个裴贞,显然没有这种权力。
徐兰撇嘴道:“我也知道他多半是骗人,可是但凡有一点希望,我总要试试。”
叶真觉得她可怜又可爱,便问:“那你把宝贝怎么丢的,仔细给我讲一遍。”
“就是前几天,好像是十六,我从都亭驿取信出来,拿着刚走了几条街,到永宁坊附近一处人少的地方,忽然几个人围住我,不由分说抢走我的佩囊,里面没别的东西,只有信、一支玉钗和一些通宝。”她一边想一边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