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是怎么了?
她想问,却发不出声音——她自然不知道,自从在高楼上看见界的离开之后,她已经昏睡了两天一夜,粒米未进。其间几度高烧至脱水,一拨拨的御医来看了又摇头叹息着回去。
翡冷翠公主病势沉重,恐怕连大婚的日期都支持不到——这个消息已经随着太医院的御医而传遍了内宫。熙宁帝却毫无反应,照旧天天泡在回鸾殿,端康总管下令内务府做好红白喜丧两种准备。显然是已经料定这个未册封的皇后凶多吉少。
对于外面的纷纷各种传言,阿黛尔却是不曾得知分毫。
她依旧一夜一夜的沉浸在噩梦里。不停的梦见那些死人的脸,梦见那个一望无际的血池和红色的茧——每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窗台上那一瓶红玫瑰,娇艳欲滴。
这是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了,她想。
当玫瑰凋零的那一天,也就是她的生命之线断去地一天吧?她握紧了胸口的女神金像祈祷。凝视着里面那个苍白的少年,希望能从这两者身上找到新的勇气和庇护。然而,没有奇迹出现。她的身子一日弱过一日,竟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雷,你在么?”在某日深夜,当所有侍女都退去后,她对着黑暗喃喃开口,叫出了这个保护者的名字,宛若游丝,“我知道你在。”
夜风吹拂过帘幕。室内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
“羿走了,苏娅嬷嬷死了……连楚也死了。”阿黛尔喃喃,声音里带着绝望的灰冷,“那么多人都走了——下一个走的。就是我了。我甚至能听到死神的脚步声。”
“我要死了,雷。”她轻声喃喃,虚弱无比,“你不用再呆在这里了,回翡冷翠吧。回去跟我哥哥说,我很没用……等不到他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微。最终消失在空旷华丽的寝宫内。
黑暗的最深处。坐在高高屋架上的人俯首望着陷入昏迷地少女,灰冷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亮光。带着白手套的手握紧,捏皱了手心的一封信件。
这些日子,他已经连续给翡冷翠写了十几封密报,但却在今天才收到第一封回信,里面的措辞严厉得令人吃惊——开什么玩笑啊……这个时候如果回去报丧,西泽尔那家伙一定会发疯的!
您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我还爱惜自己这颗脑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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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短短的三五日,外面风云激变,每一日都有新的变故发生。
大胤熙宁帝和翡冷翠公主的大婚在即,帝都内各方宾客云集,冠盖满京华。然而在此刻,却忽然传出了皇帝因为猜忌而赐死长兄的传言。由于公子楚在东陆诸国的威望,这个消息令所有来贺的使者都有些不安,深以为在大婚前夕出现这样的事情乃是不祥之兆。
然而颐风园内照旧是朝歌夜弦,一如平时,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于是,又有传言说公子只不过是被皇帝软禁,以防其趁着大婚作乱,并未遭到不测——种种传言尘嚣日上,不辨真假,扰得帝都里人心惶惶。
但是,就在公子楚的身影消失在舞台上的时候,胤国大变到来。
大婚前五日,龙首原忽然传出兵变的消息。
在亡国十年后,沉寂多年的越国遗民一夕起兵,冲入了房陵关与守军展开激战。大胤驻守龙首原的赵箭将军措手不及,没有等召集齐各部军队,就被一名白衣剑客刺杀于中军帐下,割下首级悬于城上。首领一失,遗民趁机蜂拥而入,占据了军事要冲房陵关,胤国三万铁甲竟在一夕土崩瓦解!
事出突然,不啻天崩地裂的坏消息。然而大胤承平已久,各级官吏各怀心思,担心如今正当大婚庆典。一旦将此消息如实上报会导致龙颜震怒,便纷纷刻意掩饰——等这个惊天消息传入帝都时,已经被层层的削弱,变成了越国小股遗民作乱,房陵关军队正在镇压。
而朝廷上各位大臣眼看大婚临近,既便多少知道一些实情,但因为各自的心思和立场,大都明哲保身的选择了在这个时候缄口。而熙宁帝最近身体不佳,久未临朝听奏,深宫中又是贵妃的天下,这个消息被紧密把守着。更是传不到皇帝耳畔半分。
于是,喜庆的气氛依旧弥漫了整个帝都。不曾因为战云密布而减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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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祥和热闹醉生梦死地气息里,荒冷的废园内,却独坐着一个冷醒的人。
一个本该早已被埋在了空园黄土之下的人。
“呵,房陵关兵变……房陵关!”白衣公子将密报拍在桌上,冷冷微笑起来,喃喃。“做的干脆利落,果然不负我所望——舒骏啊舒骏……那么多年之后,你果然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