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妻+番外(2)
两人说了一会huáng河水灾的近况,张居龄起身告辞,妻子的灵堂还未安置好,他实在心神不宁。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朱高栋叹气劝慰,他和张居龄是半师半友的关系,彼此间情分还是有的。
“谢皇上开导,微臣谨记。”张居龄拱手谢过。
罗流送他出去,刚到门口,却被一个身穿金线牡丹桃红华服的美貌少女给拦了。
“给安宁郡主请安。”罗流眼尖,一瞬的功夫就拉着张居龄行了礼。
安宁郡主不说话,盯了张居龄好一会,她眼圈红着,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安宁,你怎么来了?不得无礼。”朱高栋见表妹举止有异,呵斥道。安宁是姨母的小女儿,自小被养的心高气傲,任谁都不放在眼里。谁知去年中秋宮宴偶遇了张居龄,便心心念念要嫁与他了。
安宁没有回答朱高栋的话,直接问张居龄:“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她知道太后姨母和皇帝表哥商量好了她和张居龄的事情,便悄悄藏在偏殿里偷听,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张居龄侧脸冷峻,“我的妻子刚刚过世,按世俗礼仪,需守孝三年。在这期间,张某没有任何男婚女嫁的意愿。”
“守孝?坊间传闻你们夫妻不睦已久,你为什么要给她守孝?”安宁一脸的不可思议。
“既是传闻,怎可当真。”张居龄压了压汹涌而来的怒气,不再理她,对着朱高栋拱拱手,离去了。
安宁郡主转身要追,被朱高栋喝住,“站住!皇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来人,送她出宮。”
“表哥,我不……”安宁郡主挣扎着扭打宫人们来扯她胳膊的手臂,哀求道:“表哥,我一定要嫁给张居龄的,再等三年也无妨。”
朱高栋没料到她这样执拗,想了一会,突然明白过来,问道:“昨夜是不是你给母后出了点子?让她bī迫朕给你指婚。”
安宁嘴硬道:“……那是姨母疼我。”
“……你今年已经十七周岁了,再等三年,女子最好的年纪都过去了……再说,他对你也没有一点情意。何必呢。”
朱高栋面色沉郁,他虽然孝顺母后,却也不允许后宫妇人gān涉前朝臣子的事情,更何况对于张居龄这样的肱骨重臣。他刚登基不久,笼络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和万古长青的江山相比,手足亲情都要退后三分,别说一表三千里的表亲了。朱高栋定了主意,他实在没必要因为指婚张居龄,弄的他心情不悦。
“不是的,表哥……”朱高栋一向都是笑眯眯的,安宁也不怕他,今天这样冷硬的语气和她说话,还是第一次,心里不免胆怯起来。
“安宁,张爱卿不是你的良人。你细想想,你身为郡主,背后是皇亲国戚,他没理由拒绝你,岂非他不要自己的前途?” 朱高栋揉揉太阳xué,继续说道:“世间的男人,有谁不喜欢权利。除非一种可能,他真心爱她的妻子,就算她死了,他也不愿意伤她的心。”
“坊间传闻……”安宁突然语噻,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传闻大多是假的,不足为信。”
“朕会给你指个好人家的,别再胡闹了。”朱高栋不再看她,吩咐罗流:“送走。”
罗流应是,招呼着宮人把泪流满面的安宁郡主架出去了。
朱高栋抿了两口茶水,起身往慈宁宫走。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和母后挑明了说的。
骄阳似火,到处都熏的热气腾腾。
三天后,京郊三十里处张家祖坟旁新立了一个坟头,崭新的大理石墓碑上刻了两行字——爱妻顾晗之墓,夫君张居龄题。
眼瞧着送殡的人们接连离去,小厮树鸣提醒跪在墓前发呆的张居龄,“三爷,我们也回去吧。”
良久,张居龄开口:“……你们都回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树鸣自小就伺候张居龄,熟知他的脾气,遂抬头去看,当时便惊住了:“三爷,三爷……”
“怎么了?”张居龄伸手去触摸墓碑上的字,头都没抬。
“……你,你鬓发,雪白了。”
“鬓发雪白?”张居龄反问了一句,随即又无谓道:“无事。”他爱入骨髓的女人抛下他先走了。这艰辛岁月里,从此就只剩下形单影只。还怎会在乎别的呢。
树鸣眼圈一红,和其他仆人一起退下了。自从三夫人死后,三爷一直镇定自若且面无表情,冷静地处理着任何事情,仿佛从未把三夫人放在心上。
只是,若心里真的没有惦念,又怎会突然白头?
天色慢慢暗下来,稀薄的月光无遮无拦地洒落。比着白日的暑热,夜里终究凉慡些。
张居龄依旧是跪坐的姿势,郁然长叹:“一世夫妻,你竟然这么厌恶我吗?不惜用离世来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