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我们终于中标了。”礼嫣说。‘是得标,不是中标。’我说。“有差别吗?”‘当然有差。一个要看医生,另一个不必。’“为什么?”她似乎听不懂。‘因为所谓的中标就是……’“你给我闭嘴!”老总突然睁开眼睛,大声对我说。我只好闭上嘴,专心开车。
“过了下班时间了哦!”礼嫣看了看表,“周叔叔,我们去吃饭吧。”“好啊。”老总微笑着回答。我很纳闷她怎么不叫“周总”,而改叫“周叔叔”?“要吃大餐哦。”礼嫣很开心。“那是当然。”老总笑了笑,又对我说:“你也一起去吧。”‘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说。然后我下了车,老总载礼嫣去吃饭。
老总的车子离开视线后,我赶紧招了辆计程车到那家咖啡馆。推开门的力道因为匆忙而显得太大,“当当”声急促而尖锐。“你似乎很匆忙?”学艺术的女孩说。‘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我说。“你今天打了领带耶。”‘因为今天要上台报告。’我点完了咖啡,擦了擦额头的汗。
‘对了,明天早上七点集合,我们6点55分在这里碰面。’“要干嘛?”‘出去玩啊。你忘了吗?’“不好意思。”她吐了吐舌头,“真的忘了。”‘还有,别忘了带泳衣。’“泳衣?”她很疑惑,“为什么?”‘因为要泡温泉啊。’“如果要穿泳衣,那还泡什么温泉?”‘这话很有道理。不过有时是男女一起泡,所以……’“如果男女分开泡呢?”‘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耸耸肩,‘毕竟我没看过。’
“如果是男女分开泡,那我可不可以不要穿泳衣?”‘当然可以啊!’我说,‘你要在温泉内潜水,我也管不着。’“那就好。”‘今晚记得要早点睡,把眼睛养好。’“眼睛?”她很好奇,“做什么?”‘你不是要在温泉边画女体素描吗?眼睛好,才能看得清楚。’“哦。”‘如果其他女孩想穿泳衣泡,你要对她们晓以大义,知道吗?’“我知道。”她笑了笑,“必要时,我会以身作则。”
我咖啡刚喝完,她也该去上班了。我和她一起离开咖啡馆,分手时,我再叮咛她一次明早的事。照惯例坐捷运回家,拿钥匙开门时,故意发出清脆的响声。门打开后,先说声:‘打扰了!’,等过了十秒,再走进去。因为大东小西的感情愈来愈好,我怕突然开门进去会看到激情的场面。
小西看见我回来,便起身到厨房煮饭,大东则和我在客厅闲聊。我告诉他说,明天要出去玩,他说写完剧本后,也想带小西出去玩。“我请假不好请呢。”小西在厨房说。“如果不能请假,那我们只好放假时再去。”大东说。“去哪里玩呢?”小西问。“我带你去很棒很好的地方。”大东回答。“不可以花太多钱。”小西又说。“为了你,再贵也值得、多苦都愿意。”‘够了喔。’我说,‘这里还有旁人在耶。’
大东自从在家里演了一出浪子回头后,便开始有讲煽情对白的后遗症,常常让我听得汗毛直竖。吃饭时,我跟他们说要去东部泡温泉,他们说这个季节泡温泉最好。“我们也可以来个鸳鸯泡。”大东对小西说。我握住筷子的右手,剧烈地颤抖着。
饭后回到客厅,大东突然说想看我写的小说,我立刻回房间去列印。印完后,我算了算大概有一百多页,走出房间拿给大东。大东拿到稿子便低头专心阅读,我跟小西继续闲聊。‘小西你愈来愈漂亮了喔。’“因为大东的体贴,像台风。吹走了,我脸上的沙子。”‘没错。沙子不见,人自然变漂亮了。’小西的话虽然还是深奥,但已能在我的理解范围内。
“看完了。”大东说。‘如何?’我问。“嗯……”大东靠躺在沙发背上,沉吟了很久,说:“爱情在哪里?”‘你说什么?’“爱情在哪里?”大东又重复一遍。
“当初说过小说的主题得是爱情,不是吗?”‘嗯。’“可是我在你的小说中,看不到爱情。”大东摇了摇头,说:“不管是珂雪还是茵月,我看不出她们和亦恕之间,是否存在着爱情。”我陷入沉思,努力回想小说中的情节。
我失眠了,脑子里反覆出现大东那一句:爱情在哪里?是啊,在我的小说中,爱情到底在哪里呢?虽然小说中未必要描写爱情,但当初说好是爱情小说,怎能没有爱情?会不会是因为我把生活写成小说,所以如果我的生活中爱情没出现,小说中也一样不会出现?换言之,我对礼嫣或学艺术的女孩,根本不存在着爱情的感觉?
天亮了,我虽然整夜闭上眼睛,但始终没睡着。打起精神漱洗一番,把小说稿子放进旅行袋,便出门去了。我大约6点50分到咖啡馆,学艺术的女孩还没来,老板反而出现了。‘你不是还没营业?’我问。“我是来告诉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出事。”‘开什么玩笑?’我说,‘我们是去玩,又不是上战场。’“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吗?”老板的脸很严肃,像法场中的监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