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我没听过。’“当然呀。这是我自己作的。”‘自己作?’“嗯。”曹小姐点点头,“听了你说的故事后,我以那个女孩的心情,写下这首歌。”‘你好厉害。’“我是学音乐的。”她微微一笑。
我一定是太惊讶了,以致身体的动作完全停止,脸部的肌肉也僵硬着。“好听吗?”‘嗯?’我还没回神。“刚刚唱的歌好听吗?”‘很好听。你的歌声在台湾应该可以排到前十名。’“谢谢。”
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脑袋还是一片空白。靠躺在椅背上,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直到被电话声惊醒。‘喂。’我紧急煞住正下滑的身体,接起电话。“服务建议书写好没?”老总的声音。‘啊!’我惨叫一声,‘我竟然忘了!’“忘了?很好。我也忘了要给你这个月的薪水。”‘别开玩笑了。’“谁跟你开玩笑!”老总提高音量,“十分钟后拿来给我看!”
我赶紧打开电脑,但十分钟实在不够,我只好先暂时把结论匆匆补满。慌忙走进老总办公室时,已经是廿分钟后的事。“拿来。”老总伸出右手,我递了过去。转身要走出去时,他又说:“先等会,我看看再说。”我不敢找椅子坐下,在办公室内缓缓来回踱步。“你昨天去了动物园吗?”‘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你走路的样子,像动物园里的猩猩。”‘喔。’我停下脚步。不过我开始放轻松了,因为老总只有在心情好时才会有幽默感。
“坐吧。”老总说完后,我依言坐下。他用红笔在文件上画来画去,偶尔跟我讨论一下内容。“礼嫣。”他拿起电话,“麻烦帮我泡杯咖啡。”我心想摆什么老板架子嘛,要喝应该自己去泡啊。“不然你去泡。”他抬起头。‘我没说话啊!’吓死人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的眉毛说话了。”这么神?难怪人家当老板,而我却在跑江湖。
曹小姐端了咖啡进来,放在桌子上后,朝我笑了笑。“请你解释一下,”老总指着一段文字,说:“这是什么意思?”那是结论的部分,我刚刚胡乱填上的。“青山啊,青山依旧在;夕阳啊,几度夕阳红。”没想到曹小姐低下头唸了出来,然后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我。
‘嗯……’完蛋了,又要出糗了,我不由自主地抓起头发。“不要走路像猩猩、抓头也像猩猩!”老总又大声了。‘这要用点想像力才能理解。’我说。“我不要想像力,我要正确答案!”老总拍桌而起,桌上的咖啡杯微微晃动,洒出几滴。
‘我们一定要做好水土保持,青山才会永远是青山。而我们世世代代的子孙,也才可以欣赏到美丽的夕阳。’老总听完后,先是一楞,再缓缓坐下说:“真是至情至性的文字啊。”‘哪里。’我有些不好意思,‘写得普普而已,不算好。’“笨蛋!”老总又站起身大声说:“你分不出赞美和讽刺吗?”‘这……’“这是一份正式的报告,你以为在写小说吗?”我不敢再回话,只是望着文件上的青山和夕阳。
“算了。”老总坐了下来,“你把该改的部分改掉,尤其是什么青山和夕阳的,下午再交给我。”‘喔。’我拿起桌上沾了咖啡滴的文件,跟曹小姐点个头,转身离开。“其实这份服务建议书,你写得不错。”老总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这是赞美,还是讽刺?’有了刚才的经验,我小心翼翼回过头发问。“当然是赞美。”‘如果是讽刺,就要明说喔。不要不干不脆的。’“你说什么?”‘我走了。’我知道说错话了,一溜烟离开老总的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外,我拍拍胸口暗叫好险。“你好像常常挨周总的骂?”我又吓了一跳,曹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我身旁。‘不是常常,偶尔而已。’“挨骂的感觉很不舒服吧?”‘是啊。’“我想也是。”我很好奇地看着她,觉得她的问话和回答都很奇怪。“觉得奇怪吗?”她笑了笑,“因为从小到大,我好像没挨过骂。”
‘是吗?’我更讶异了。“嗯。”她点点头。‘真好。’“不过我反而希望也挨点骂。”‘要挨骂很简单啊,你现在大声唱歌就会挨老总的骂了。’“会吗?”她清了清喉咙,“啦啦啦啦……啦!”最后一声“啦”还特别响亮。‘快闪!’我想都没想,赶紧拉着她逃走。
“真好玩。”她竟然还面带笑容。‘别玩了,快回座位去。老总真的会骂人耶。’她又笑了两声,走回她的座位。我也回到座位,修改服务建议书。要改的地方并不多,不过结论的部分几乎要重写。这几天用了太多想像力,所以有些文字看起来很不科学。“生命也能这么深吗?”这句很怪,生命不是长度,怎能用深来形容?我把老总所谓的至情至性的文字改掉,再重写结论。中午时分左右,便大致搞定。